“真有你的,出去洗個手都能捉隻異獸回來。”祁硯有些佩服地說著。男人勾起嘴角,衝他壞笑了一下。
房間裡的溫度很快就降下來了,就好像在屋裡開了一台空調。祁硯重新躺回了被窩裡,他抬眼看向天花板,隻見屋頂上掛著的冰粒鼠圓鼓鼓的臉蛋漲得通紅,在空中淒慘地搖擺著,那可憐巴巴的模樣看得祁硯有些於心不忍。
冰粒鼠在屋裡吊著搖擺了好一會兒,其間亂舞掙紮個不停,吱吱的尖叫更是接連不斷,一聲比一聲高。等到房間裡涼得有些發冷了,祁硯戳戳司冬墨的手臂,“那大老鼠看起來也怪可憐的,要不你彆把它掛房頂上了,把它放下來吧。”
“嗯,也好,現在屋裡倒是沒那麼熱了。”
司冬墨走上前,把套著冰粒鼠的繩圈解了下來。肥老鼠的兩腳終於不再懸空,它顫抖著抱緊了司冬墨的胳膊不放,眼淚汪汪地看著他,顯然是被嚇壞了。
男人沒有把它直接放生,而是從灶屋前麵提了一個竹籠子過來。
“這是以逮狐狸的時候做的籠子,空著好久沒用了。現在正好來裝這個玩意兒。”
他把縮在自己懷裡哭唧唧的冰粒鼠拎起來,塞進了竹籠子裡,再把出入口關好。
“吱吱、吱吱……”
冰粒鼠用自己兩隻毛絨絨的小爪子抱住籠子的欄杆,烏溜溜的大眼睛朝著外麵看去。它先是盯著司冬墨看了一會兒,但發現男人徑自走出門、並不理睬自己之後,又扭頭望向了床鋪上的祁硯,吱呀吱呀地叫了起來,似乎在拚命哀求這床上的小美人能放走自己。
祁硯側臥著看向它,笑著搖搖頭:“大老鼠,你怎麼就讓司冬墨給逮住了呢?下次可彆來偷蘿卜了,知道了嗎?”
他把被單扯過一點蓋在身上,“不過,說起來還得謝謝大老鼠,這屋子裡也真夠涼快的。”
“吱吱……”
說話間,司冬墨從屋外回來,手裡拿著一根大蘿卜。冰粒鼠見了蘿卜,圓墩墩的身子立刻蠢蠢欲動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男人的動作。
“給,拿去吃吧。這段時日你就待在咱們屋裡,等夏天過去了,我再放你出去。”
司冬墨把蘿卜從欄杆的間隙裡塞了進去。冰粒鼠立刻用後腿直立起來,伸出兩隻小爪子接住蘿卜,牙齒哢嚓哢嚓地開合,津津有味地啃吃了起來。
司冬墨把哢哢啃著蘿卜的冰粒鼠提到外麵去了。祁硯望著他的背影怔怔出了會神兒,他感覺到司冬墨對自己還是很遷就的,男人自己體質特殊,不怎麼怕熱,但還是為了自己特地從外麵捉了隻冰粒鼠回來,還把冰粒鼠養在了家裡。
這一夜睡得十分安穩舒適。次日,司冬墨和祁硯早早起床,來到後麵的灶屋裡煮早飯,順便開始了鬆仁點心的試驗烹飪。祁硯自己做飯的經驗有限,他幫著司冬墨打下手,在屋子裡和麵、打水、洗菜、洗鬆仁等等。
灶屋非常簡陋,沒有抽油煙機這種設備,因此柴火一燃起來,整個房子裡都是濃濃的油煙。祁硯很少經曆這種陣仗,熏得連連咳嗽、眼淚直流。
司冬墨聽見了他的咳嗽聲,走到麵前來一看,發現原本白白淨淨的少年被生生熏成了花臉,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裡淚汪汪的。
看著俊俏的少年被熏得灰頭土臉的模樣,司冬墨有點心疼:“哎,都熏成這樣了。你先去屋子外麵呆會兒吧,這裡我來就行。”
祁硯抬眼望著他。男人和他一樣,臉上都被油煙熏得沾灰,眼睛半眯起來、不怎麼睜得開。他搖了搖頭:“你不也這麼過來的嗎?放心,我可沒有那麼嬌貴,你能承受得了的,我也能忍耐。”
男人拗不過祁硯,隻好任他呆在屋裡。兩人在悶熱的灶屋裡乾著活兒,忙得滿身大汗。準備工作做得差不多之後,司冬墨開始烘烤糕點,他乾脆把上衣脫了,赤著精壯的上身在灶台前利索地乾著活兒。
聽到身後少年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司冬墨瞅了一眼煮著粳米的鍋,隨手抓了幾顆鬆仁將之研碎,然後丟了進去。
“祁硯,這會兒我娘還有弘兒應該都起床了。你看著這鍋,等粥煮好了之後就端出去給他們嘗嘗看,彆呆在這煙熏火燎的灶屋裡了。”
祁硯吸吸鼻子,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鬆子味兒:“喲,這煮的是鬆仁粥?”
“是的。”司冬墨衝他擠了擠眼,“待會兒出去的時候看看他們的反應。”
“明白。”
正說著,祁硯忽然看見他們身後有個黑影晃進了灶屋。一回頭,原來是司冬墨的弟弟樂弘。
祁硯側過臉,眼睛正對上樂弘的目光,卻把對方驚得跳了起來:“哇!你,你是誰啊?”
“我叫祁硯。”祁硯客氣地笑了下,小心地打量著他,“我們之前見過的。”
“祁硯?”樂弘撓了撓頭發,似乎沒什麼印象。祁硯便補充道:“上次你帶著畫皮狼回來的時候,我和司冬墨就在你麵前呢。我是和他一起采山貨的。”
“哦……這樣啊。”樂弘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眼裡還是一片迷茫,“我那次中了迷魂術,眼睛雖然睜著,事實上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呃……”
他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又瞥了一眼男人的背影,略有些拘謹地看著麵前的少年,道:“我記性不好,你彆介意。不過,你這次是什麼時候回到咱們家的,你不是和我哥一塊兒回來的吧?”
祁硯想著,我還真是和你哥一塊回來的。不過,他暫時還不太信任樂弘,不打算把自己的靈獸身份透露給他。
好在這時司冬墨及時轉過身來,為他解了圍。男人對弟弟招呼道:“弘兒,你來得正好,鍋裡的粥煮得差不多了,你和娘先吃吧。”
“哎。”樂弘跑去看鍋裡,祁硯略鬆了口氣。
樂弘盛了兩碗鬆仁粥,又好奇地問司冬墨:“哥,你這一大清早的怎麼就和起麵來了?今天是要做糕點嗎?”
“嗯。”司冬墨點點頭,拿起毛巾擦了把手,“是鬆仁做的餡餅、軟糕和丸子。你先乖乖出去,等我烤好了會叫你來嘗嘗的。”
“鬆、鬆仁?是你昨天采回來的那個鬆仁嗎?”
“正是。”
樂弘咋舌道:“那麼貴重的東西應該拿去賣啊,你咋舍得給屋裡人吃。”
司冬墨哭笑不得:“這有什麼舍不得的?今天是做了給你們嘗嘗味道,我好改進,又不是天天吃。等做好了以後我拿到鎮子上去賣,賣的錢給你們再買好東西吃。”
樂弘咧嘴一笑:“嘿嘿,那就好。不然這達官貴人才能吃的東西,我吃到肚裡還真覺得‘良心難安’。”他衝著祁硯笑了笑,端著兩碗粥便跑出去了。
祁硯聽了樂弘剛說的話,心裡有些酸楚。他們這些農家子生活清貧,吃著昂貴食材做的東西都覺得“良心難安”,想起來覺得不是滋味兒。
他想,倘若有一天他們能夠憑借本事發家致富,過上輕鬆舒適的生活,不愁吃不愁穿,也不愁背債,那該是多麼愜意的時光。
司冬墨看他站在原地似有心事,便戳了戳他的肩膀,把新盛好的一碗鬆仁粥遞過來。
“喏。彆發呆啦,你也趁熱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