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崇月伸手,夏皎把平板藏在下麵,拚命用身體護住:“不能耍賴!”
溫崇月驚奇地問:“是誰在耍賴?”
夏皎整個人都壓在平板上,伸長胳膊,護在身下,置若罔聞:“就這一會兒了,我看完這個就睡覺。”
就像小貓護食,她護得嚴嚴密密。
溫崇月去撈平板,鐵麵無私:“你需要休息。”
平板沒撈到,倒是撈著一手軟香,夏皎一聲嗚,不動了,猶如躲在牆角中假裝死亡的小倉鼠。
溫崇月的手也移走。
房間中的舊空調在經曆了滄桑的聲音後終於又開始吭呲吭呲地製暖,夏皎臉貼床單,感覺有點熱。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反正就是越來越熱。
溫崇月把夏皎拋棄的枕頭重新撿回來。
兩個人都沒說話,過了一陣,夏皎老老實實地將平板抽出來,遞給溫崇月:“……那我今天不看啦。”
溫崇月不言語,將平板拿走,放在旁側的小桌子上。平板上的軟件還沒來得及退出,停在播放頁麵上,驟然的定格讓畫麵上的倆主角看起來滑稽又可愛。平板下麵壓著一本繪本,花瓶空的,沒有花,倒是旁邊釘在牆上的架子上擺了一個佛手柑,散發著幽幽甜甜的清香。
夏皎兩隻手握著被子,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
溫崇月上床的時候手腳很輕,隻是仍舊不可避免地發出一些聲音,床是木板床,夏皎記得買的時候兩千出頭,不清楚能不能承擔起兩人的重量……
床的大小和家中的被褥不允許兩人分開睡,隻能蓋同一份被子,南方的寒氣還沒有褪去,夏皎的身體發涼,她能感覺到熱源的靠近,想要往側邊挪挪。貼貼又挪挪,驀然,一雙手阻止她的行為:“想去床下睡?”
夏皎說:“不是。”
伴隨著她的回話,木床吱呀響起來。
外麵的聲音隔著木門傳過來,是夏父的咳嗽聲,夏母的埋怨聲,聲音並不大,聽不清楚對話內容,卻也能從語調中判斷倆人鬨了小矛盾。
溫崇月側躺著,這是兩人第一次睡同一張被,他鬆開手:“彆掉下去。”
在揚州生活了三天,夏皎請溫崇月吃了揚州的早茶,三丁包子皮鬆軟,肉沫、竹筍、香菇、胡蘿卜鹵的餡兒泛著淡淡的甜香;富春的大煮乾絲,冶春的翡翠燒賣,錦春的青菜包,更不要說還有外皮酥到需輕輕提起的雙麻酥餅,表層白芝麻焦香,內裡的黑芝麻餡料一口濃到驚歎;蟹黃蒸餃皮薄餡兒多,滿溢出來的汁水香甜。
雖然是北方人,但溫崇月對淮揚菜的適應仍舊良好,沒有像夏皎其他北方朋友一樣不適應甜口的菜肴。
其實溫崇月粵語說得也好,會做許多粵菜,夏皎不是沒有好奇過他的經曆,靜下來仔細想想,似乎也沒有詢問的必要——
夏皎總感覺自己似乎無法摸清楚溫崇月的想法,好像她永遠站在比對方低一個台階的位置,隻能仰臉看他。這倒無關平時的作風或者聊天,她猜,大抵是年齡和閱曆帶來的差距。
和溫崇月聊天會讓她感覺到舒適,但他不會將自己的過去清晰地展露給她看。
曾經在書上讀過一個理論,說是,如果和一個人的相處讓你感覺到愉快,在多半情況下,對方的情商和交際能力遠高於你。夏皎認為這個理論是正確的,她清楚明白自己社交方麵的短板,擔心過度的探究會影響到他們如今的和平共處。
為了避免這個糟糕的事情,夏皎將自己的好奇心悄悄地關進了盒子裡。
反正相敬如賓已經是她對婚姻的追求,夏皎絕不奢想愛情。
在揚州的最後一天,夏皎從儲藏室中找到一個隻用過一次的烤箱。烤箱還是完好的,所有的東西都在,還有一整套的烘焙工具,不過無人問津,孤孤單單地躺在這裡。
夏皎歎口氣,剛想放回去,被溫崇月攔住:“放回去做什麼?”
“爸媽用不到的,”夏皎耐心和他解釋,“他們不會烤蛋糕。”
溫崇月未置可否:“誰說烤箱隻能用來烤蛋糕的?”
夏皎:“嗯……還有烤水果?”
溫崇月挽起袖子,從她手中將烤箱接過,歎氣:“西方人餐桌上的料理,烤箱占了半壁江山,你怎麼能將這樣重要的工具認為隻能烤麵包水果和蔬菜呢?”
夏皎鄭重向烤箱道歉:“對不起,烤箱。”
溫崇月檢查了一下冰箱和廚房的食材,沉吟片刻,側身:“伯父伯母吃羊肉嗎?”
“啊?吃的!”
夏皎第一次見識到烤箱在烘焙料理方麵的魅力。
將新鮮的圓南瓜對半切開,內外都均勻地刷了一層橄欖油,抹了一些黑胡椒粉和鹽,放在一旁放置。
夏皎啃著魷魚乾,看著溫崇月將烤箱打開——
夏皎好奇:“要直接放進去烤南瓜嗎?不用切成小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