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皎:“好在哪裡?”
溫崇月讚美:“你做的香椿味道很鮮,鮮到我仿佛看到了極光,看到了清澈的小河,還有白色的小石橋,河對麵盛著湯招手讓我過去喝的老婆婆。”
夏皎:“!!這麼美味的香椿!怎麼會讓你吃到去奈何橋喝孟婆湯的感覺啊!!!”
夏皎不甘示弱,恰好今年的明前龍井上市,她買了一些,認真地做龍井蝦仁。查遍了菜譜,外加遠程視頻請教媽媽,做出來的成品也大獲成功。橄欖油滑炒過的蝦口感細嫩鮮甜,吸足了明前精華的新茶香解了鮮蝦的微腥,玉白蝦仁配茶綠,勾出的芡汁如一場清涼蘇州雨。
四月初,豆莢嫩。
夏皎做蒜香培根炒荷蘭豆,這時候的豆莢最嫩,脆中帶絲絲甜味,粉色的培根做了陪襯,隻為襯托咬開荷蘭豆後留在齒間、舌尖的微甜脆香,鎖住一抹春意。
等天氣再熱,長出的豆莢就沒了這股清甜。
夏皎吃慣了溫崇月做的飯菜,偶爾,也忍不住開始按照溫崇月的料理方法,笨拙地用自己不熟悉的烘焙工具做一些簡單食物。
比如烤箱。
烤箱實在是懶人料理的神器,隻要食材備好,按照溫崇月寫下來的溫度和時間調好,就絕不會翻車。
夏皎已經學會了用口蘑、香菇和剔除骨頭的帶皮雞大腿肉做香噴噴雙菇烤雞卷,烤好後的烤雞卷外表泛著淡淡金黃,用牙簽戳一下雞肉中央,會流出清澈的、有著口蘑和香菇氣味的清澈肉汁。
不需要複雜的調料,肉質柔嫩,汁水都被牢牢鎖住,一口菌菇香。
還有吐司奶酪焗土豆泥,隻要四十分鐘,就能烤出來有著濃鬱黃油香味的焦黃酥脆吐司,這是夏皎本來就會的一道料理,溫崇月教她改良,將土豆搗成泥後再拌入牛奶和無鹽黃油、黑胡椒粉、肉豆蔻粉,格呂耶爾奶酪碎等等調料,這樣做,更容易讓土豆裡的蒸汽散開,烤製後的土豆泥口感也會更加順滑。
夏皎都不知道溫崇月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小訣竅。
他會用幾滴色拉油和麵粉、豬排和烤箱做出健康油炸的炸豬排和可樂餅,完全不會油膩膩;會做可愛的章魚香腸、橘子桶、火腿花和蓮藕花;會用粗製酸奶、檸檬和滴落式咖啡壺做奶酪,用卡門貝奶酪和白酒做卡門貝蛋白酥;不僅僅是料理方麵,衣帽間中被他整理的永遠整整齊齊,懸掛的衣服沒有一件有褶皺的,兩隻貓咪的食物都是溫崇月一手照顧,拆封的貓糧被抽了真空,一個又一個地放在專門的真空儲藏箱中。
溫崇月甚至修複了夏皎一本珍愛許久的漫畫書——那是日本某大師的絕版畫稿,讀高中時候,監管沒有那麼嚴格,夏皎從橙色軟件上購買的,漂洋過海地過來,因為時常翻看,書脊鬆散脫落了一半。
溫崇月用了被水稀釋後的樹脂和紙筒修複脫落的書脊,粘合之後,在書上下用重物壓著,靜置兩小時後,書脊和書粘得嚴絲合縫,不用再擔心會散開。
夏皎將書捧在手中,左看右看:“天啊,你從哪裡學到的?”
溫崇月說:“爸爸教我的。”
“真好,”夏皎羨慕地說,“我爸爸隻教我在路上遇到熟人後該怎麼禮貌地拉下帽子假裝不認識、然後快速跑走避免打招呼。”
溫崇月:“……”
他沉默了一段時間,想到了一個合適的詞語:“伯父十分懂得韜光養晦。”
夏皎珍惜地將書貼在胸口:“沒關係,你可以偷偷講他慫,我不會告訴他的——他也天天和我媽媽說我膽小,一樣的。”
溫崇月讚歎:“真是家風淳樸,父慈女孝。”
孝女也會遇到頭痛的事情,比如在試婚紗的時候,夏皎經曆了幾乎每個人都會遭遇的問題。
成年人的生活,除了容易變禿變胖變窮之外,樣樣不容易。而夏皎幸運地遇到了第二件容易事——
她胖了。
腰圍大了三厘米。
正是這三厘米的差距,夏皎又是吸氣又是呼吸,用力拔高了身體、想象自己是被農民伯伯從地裡往上拽的一頭蒜。
好不容易才提著氣拉上拉鏈,綁好背後的綁帶。
店員溫柔體貼地告訴夏皎:“夏小姐,我們這裡提供免費的婚紗改尺寸服務喔,如果您想要更改的話——”
“不要,”夏皎搖頭,“不改不改,謝謝你。”
悄悄摸了摸自己並沒有變化的腰,夏皎憂鬱地跟著溫崇月回家。
電梯中隻有兩個人,夏皎站穩,擲地有聲地和溫崇月約定好法則:“從今之後,我要規範飲食,我要開始吃素,我要減肥。”
溫崇月平靜地提醒她:“吃素不能減肥,看過西遊記嗎?豬八戒西天取經一路上吃素也沒有瘦。你得需要運動。”
夏皎說:“運動不能減肥,看過西遊記嗎?豬八戒西天取經一路上步行也沒有瘦。”
溫崇月雙手抱她起來,掂了掂:“皎皎,說真的,你一點兒也不胖。”
夏皎舉起手:“但我重了好幾斤!”
溫崇月冷靜地說:“因為你最近一直在學習,這是你靈魂上知識的重量。”
夏皎:“我寧願不要這些知識重量。”
溫崇月逗她:“什麼都不學,那不就成了小豬?”
這樣說著,溫崇月用鑰匙打開家裡房間的門。
夏皎張開雙手,猛地向溫崇月背後撲過去。鼻尖撞到溫崇月的背上,疼的她鼻子一酸,夏皎不在意,說:“那現在就讓你嘗嘗小豬靈魂上知識的重量,看看溫老師能不能經得住……”
她大膽起來,雙腿自背後夾著溫崇月的腰,一手摟著溫崇月脖子,另一隻手去摸他的鎖骨,溫崇月隻能托住她,忽然停住,聲音冷靜:“媽。”
夏皎笑著鬨他:“叫媽媽也沒有用,不過叫爸爸的話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下,大不——”
溫崇月動作迅速地將她放下,伸手捂著她的嘴。
夏皎在他懷抱中,費力地探頭,看到沙發上坐著的人。
一位姿態優雅的貴婦人,看上去可能才四十出頭,保養的極好,黑白小香套裝,夏皎認出來,那是春夏新品。
她冷漠地轉臉,看向溫崇月和夏皎,視線沒有絲毫溫度。
溫崇月捂住懷抱中瑟瑟發抖、好不容易伸出觸角跳舞又被魔女嚇到縮回殼子中的小蝸牛。
他問:“媽,誰給你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