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挑剔的江晚橘誇讚一聲優秀的男性不多,和夏皎不同,江晚橘在人際關係方麵相當敏銳,她看人也準。曾經夏皎在江晚橘醉酒落水後跳下去救過她一次,從那之後,江晚橘對夏皎就格外好,還開玩笑說夏皎於她是救命之恩——
在介紹兩人認識之前,江晚橘也是思考了很久,關於他們兩人的性格、對未來伴侶的期望……等等等等。
事實上,也正如江晚橘預測的一樣,夏皎和溫崇月的相處十分融洽。
溫父是已經退休的數學教授,溫和從容,愛好就是和同住在一個樓的好友下下象棋,聊聊天,在家的話,就是和溫崇月喝茶,看報,看電視。
和夏皎想象中那些高大尚、隻懂學術無心生活的教授不同,溫父很隨和,也會和夏皎聊現在流行的一些遊戲或者劇、電影。當然,老人不會玩,但他很樂意接受這些新事物,並學習。
新年也是在溫家過的,溫父很傳統,為了過年,特意炸了丸子——團成兵乓球大小的肉團兒在溫油鍋裡滋滋溜溜地冒著香味,剛炸出來的丸子乾香適口,外焦裡嫩,“喧騰”。
夏皎也按照溫崇月的配方去調了“老虎醬”,黃醬、甜麵醬、蝦皮、蒜泥、香油調和好,剛炸好的丸子蘸著吃,又香又鮮。
過年的年夜飯沒有叫外送,是溫崇月和溫父、夏皎一起準備的,不過夏皎更多的是打下手,洗個水果或者拿個碟子。溫父掌勺,溫崇月則是做一些其他的素菜。
根據傳統,紅燒鯉魚必不可少,除此之外,還有傳統的芥末墩兒和豆兒醬,這倆都是早早準備好了,芥末墩兒甜酸清脆,解油化膩,豆兒醬清涼嫩滑,點上溫父打得臘八醋,夏皎吃得很開胃。
逢年過節,少不了學生拜訪,溫崇月知道夏皎內向怕生,主動和溫父說明。溫父表示理解,讓溫崇月帶夏皎去看看電影、去商城逛逛——怎麼自在怎麼來,這是溫父的宗旨。
少不了要見麵打招呼的,也是溫崇月微笑著介紹:“這是我妻子。”
夏皎還沒有適應這個稱呼,一連好幾天,臉上的紅熱都沒有消下去過。
年假結束後,夏皎的頭有些不舒服,又請了兩天假,溫崇月的年假長,還剩下兩天休假,帶夏皎去醫院檢查了一下,說是沒什麼大概,可能是精神過度緊張所致,建議不要有太大的工作壓力,保持心情愉悅。
——工作壓力。
——夏皎當然知道壓力源自哪裡,她的性格與這份光鮮亮麗的工作並不符合。每天強撐著製造一張微笑麵具上班,硬著頭皮和各路人士打交道,讓她筋疲力儘。
——但如果辭職了呢?
辭職後,她應該找什麼樣的工作?
最適合社恐的工作,大概就是被霸總關在彆墅裡的小嬌妻吧。
夏皎更泄氣了。
為了更好地照顧她,溫崇月將她帶回自己的房子。
他自己的房子裝潢要簡潔許多,比溫父那個房子還要大一些,同樣的簡潔乾淨、大方,陽台上的花草不多,但羅勒和薄荷之類的東西種了不少。
夏皎沒有仔細觀察,她倒頭就睡。
都說犯春困,立春第一天她就開始乏上了。
醒來時候已經到了中午,隻聞到香氣撲鼻,她睜開眼睛,看到溫崇月側坐在床邊——他原本應該是準備觸碰夏皎的臉,直起身體,縮手,含笑問:“要不要吃飯?”
春打六九頭。
立春這天,按照傳統得吃炒春餅,這叫“咬春”,寄予“天地一家春”的祝願。
麵餅烙得薄如宣紙,圓圓一張,筋骨軟韌。夏皎去年吃過一次春餅,店裡做的,葷菜是炒豬裡脊和蒜黃,素的是早春青韭和“火焰兒”菠菜、綠豆芽。
溫崇月準備得更細致、豐盛,除了以上一葷一素傳統兩合菜外,還準備了一盤鬆仁小肚兒,切成條,還有一盤切成絲的醬肉,一盤爐肉絲、一碟俯地羊角細蔥絲,一碟鮮芥菜絲,一碟鮮黃瓜絲,搭配香稻米粥。
夏皎吃得開心,一口氣吃掉六個,還想再來第七個,被溫崇月含笑按住手:“彆吃了,站起來,消消食,彆把胃撐壞了——喜歡吃的話,下次再給你做,好嗎?”
夏皎遺憾極了:“我才吃了六個。”
“溥儀當年吃了六個,被領班太監叫人提著他胳膊,拎起來往地上上下墩,”溫崇月說,“看過砸年糕嗎?當年溥儀就像那被上下掄的錘子來回砸夯。”
夏皎噗呲一聲笑了,她說:“你這話說的,就像你看到似的。”
溫崇月用茶漱口,他笑了一下:“我可以認為你在誇我講得繪聲繪色嗎?”
夏皎雙手托腮:“不,當年能親眼看到這一幕的肯定都是太監。”
溫崇月反應過來,站起來,夏皎拔腿想跑,可惜晚了一步,被溫崇月掐著腰抱起來上下墩,她扒著溫崇月的胳膊,笑起來:“好好好,我投降,對不起,溫老師,我不該這樣說……”
雙腳離地的感覺,夏皎已經好久沒有體驗過了。溫崇月拎她就像拎小雞崽,這種感覺可一點兒也不好,笑到流出眼淚,胳膊壓的胸疼,她拍了拍溫崇月的手,想要求饒,可惜對方的手反而收得更緊了。
夏皎抬頭,直見溫崇月垂首看她,因為玩鬨,上衣往上移了幾寸,露出一截雪白,像剛切開的嫩藕。溫崇月目不轉睛地看了半晌,他傾身,吻上夏皎的唇。
夏皎仰著臉,她沒拒絕,緊緊拽住他衣袖的手指慢慢鬆開。
陽光正好,溫崇月抱著夏皎往臥室走去,他說:“上次是我太著急,沒有做好事前挑弄。這次我學會了,再試試?”
夏皎木木呆呆:“怎麼試?”
溫崇月說:“用嘴試。”
溫崇月又問:“怎麼喝成這樣?”
夏皎低頭,她說:“同事聚會。”
溫崇月頷首,他說:“我今天見朋友,也在這裡吃飯。等聚會結束,你打電話給我——還記得怎麼打電話嗎?”
夏皎的臉漲紅了:“當然知道。”
溫崇月笑了,他捏捏夏皎的臉,軟乎乎一團。
鬆開手,溫崇月說:“少喝點酒,對身體不好。”
看著夏皎點頭,溫崇月才轉身離開。
巧的是,兩人去的包廂也是隔壁,一左一右。
溫崇月下午才到,本想著在家休息,但朋友一定要他出來見麵談事情,這才出來。
推門進包廂,隻有陳晝仁一人,白襯衫,上衣頂端開了兩粒紐扣。
溫崇月說:“怎麼今天有時間?”
陳晝仁笑,示意他過來:“我時間很多,倒是某位已婚人士,三次約你出來,兩次都有事要忙。忙著和妻子培養感情啊大忙人。”
溫崇月未置可否,他坐下來。
溫崇月是自己開車來的,等會還要接夏皎回家,絕不能喝酒。
想到這裡,溫崇月思考了一下,忘記問夏皎有沒有考駕照。他對夏皎並不怎麼了解,回憶起隻有她怯怯的模樣,如果她有駕照的話,等以後也給她——
“小姨問了你的近況,”陳晝仁說,“結婚這麼大的事情,也不打算告訴她?”
溫崇月按按太陽穴,他閉上眼睛:“真要是告訴她,恐怕連婚也結不成。”
陳晝仁說:“我剛才還看到兆聰,說是談合同,就在隔壁,你不打算過去打個招呼?”
溫崇月一口回絕:“不了。”
“好歹也是你親弟弟。”
溫崇月說:“我和他沒話談。”
頓了頓,他抬頭,問陳晝仁:“你說兆聰在隔壁談合同?和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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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皎重新進入酒局,果不其然,同事已經喝得醉醺醺,趴在桌子上了。
為首的宋兆聰仍舊不肯放過,話裡話外的意思很明顯,合同簽不簽,就在他們一念間。
夏皎僵持了五分鐘,沒有去碰酒。她不想再喝了,這是社恐以來的第一次反抗,指甲深深掐住手掌心,掐到掌心發白,疼痛感並不重,至少不會比胃更難受,她說:“據我所知,酒桌上簽的合同不具備法律作用。”
宋兆聰說:“你我不說,誰知道這合同是哪裡簽下的?”
總監叫她名字:“小夏。”
夏皎張口,想要說話,宋兆聰的手機卻響起來,他接通,語調輕鬆地叫了一聲“表哥”,沒有絲毫避諱,不清楚對麵人說了些什麼,宋兆聰坐正身體,打量了一眼夏皎,應了一聲。
這個電話之後,宋兆聰稍微收斂一些,圓滑地讓吃菜,不再提喝酒的事情。
總監心裡忐忑,試探著問了一句,宋兆聰扭頭對助理說:“拿過來看看,沒問題就這麼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啵啵啵~
明天見哇寶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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