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股,則要淩厲得多。
除去女子的那股劍氣之外,另外的一股劍氣李扶搖總感覺似曾相識。
可是一時間也想不起到底是在什麼地方看到的了。
那種感覺很奇怪。
感受到這股劍氣。
女子第一次展露笑顏。
笑容裡多是懷念。
曾經美好的時光裡,有那麼個人在他身側。
她看向李扶搖,輕聲說道:“你拿了他的劍,你很像他,你卻不是他。”
李扶搖認真道:“前輩心中的魏春至,世間不就隻有一個?彆人再像他,彆人再拿了他的劍,也都不是他啊。”
女子瞥了他一眼,把手中的草漸青扔回給李扶搖,輕聲道:“好好待它。”
李扶搖點點頭,隨即說道:“前輩真的不講講那位前輩的故事?”
女子有些疲倦的揉揉臉頰,“有什麼好說的,我的夫君,就隻是個天才的劍士罷了,魏春至,一個想著要成為劍仙的天才,這輩子第二大的夢想,就是要站在滄海向朝青秋問劍罷了。”
李扶搖問道:“那魏前輩第一的那個夢想是什麼?”
女子語氣溫柔,“自然是事事都順著我。”
“可我最大的夢想,便是看著他站在滄海,對著朝青秋問劍。”
李扶搖感慨良多,怪不得她之前要詢問她的一劍和朝青秋的一劍,到底孰強孰弱。
女子皺眉道:“若是朝青秋站在登樓,魏春至也在登樓,朝青秋如何及得上我夫君?”
“魏春至從習劍開始便是名副其實的天才,要不是他一向低調,隻怕山河裡人人都知道有個劍士叫魏春至,是我的夫君。”
談起魏春至,女子言語溫柔。
“魏春至倒是不以為意,他這一輩子對於劍道,倒是奇怪的很,眼中隻有朝青秋那麼一個敵手而已。”
“可惜運氣不好,趕不上他。”
李扶搖輕聲道:“運氣?”
女子皺眉道:“魏春來這個家夥,要不是比朝春秋晚生了五十年,不見得能比朝青秋差。”
李扶搖問道:“那魏前輩是怎麼死的?”
這倒是李扶搖一直關心的問題,青天君的那些劍,大多都是在那片海裡找到的,可是那海裡麵葬著的多是六千年前的那些劍士和他們的佩劍,這柄草漸青也是這般。
都是海底找到的。
若是如此,魏春至難不成是六千年前的劍士?
若不是,那麼這柄劍為何會出現在那片海域。
這些都是問題。
女子看了一眼李扶搖,平靜道:“他嘗試著去跨最後一步。”
李扶搖有些吃驚,“最後一步,魏前輩是要入滄海?”
女子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世間的修士,哪個不想成為滄海,何
況魏春至早就把眼光放在了朝青秋身上。”
李扶搖喃喃道:“登樓觀滄海,千難萬難。”
女子點頭道:“是千難萬難,隻是魏春至也不至於連這道坎都邁不過去,真正讓他殞命的,不過是某些人罷了。”
李扶搖眼神暗淡下去,要成為滄海,很不容易,尤其是他們這劍士一脈,更是如此,要成為滄海,三教肯定不樂意,那魏春至才會選擇來到妖土破境,甚至去到那片海域,可即便如此,也未能成,朝青秋當年肯定出手的,隻是當年的朝青秋一個人,肯定攔不下那麼多人。
雲端的那些聖人,大多數時候都高坐雲端,不為世事擾亂,但還是有些事情能讓他們心神不寧的,比如死亡臨近,比如朝青秋要出劍挑釁,又比如另外有劍士要破境成為滄海。
往往在這個時候,聖人們便要出手了。
李扶搖想到自己,即便是有朝一日走到滄海之前,要伸腳去邁過最後的門檻的時候,會不會也很是難。
到時候未嘗會比當天出現在青天城裡的滄海少。
即便那時候的朝青秋的境界修為又到了一個高度,但也不見得一定能護衛李扶搖邁過重重難關,成為滄海。
女子輕聲提醒道:“世道很不好,你自己要好好看看才是。”
李扶搖撓撓腦袋,沒有多說什麼。
世間尚有文無第二,武無第一的說法。
何況是他們這些被說成是殺力第一的劍士。
女子喝完了酒,站起了身,“跟著我走,我送你出妖土。”
李扶搖驚訝道:“前輩傷的不重?”
女子神情平靜,“心都沒了,哪裡還有什麼傷。”
她被那位登樓出手弄出兩個窟窿,可即便這樣也沒有找到她的心臟。
她如今的狀態,真是不可以常理視之。
說完這句話,她便將劍往天空一拋,想著禦劍離去。
她說要送李扶搖出妖土,可不是說她就要守在李扶搖身旁,一步不離。
李扶搖趕緊喊道:“前輩你的名字?”
女子不轉頭,聲音平淡,“你已經知道了。”
她禦劍破開雲海,不見蹤影。
李扶搖一怔,然後看著手裡的那柄草漸青有些失神。
不禁低聲喃喃道:“這哪裡有人叫這個名字的。”
……
……
在李扶搖禦劍離去的第二日,其實便有妖族修士來到了飛魚城,不是什麼旁人,正是那位原本的飛魚城城主,飛魚城裡唯一的一位朝暮境。
飛魚城並不是他建造的,但一代一代傳承下來,卻是到了他的手上。
他在數十年之前踏足朝暮之後,便一直遊曆於妖土,想著尋法子破開朝暮走進春秋,要知道這飛魚城曆代城主,除去第一任城主之外,便沒有一人走到過春秋境。
他想要努力走到春秋境,其實也不單單隻是為了自己的境界著想。
其實更主要的一點是當年第一任城主其實在城中留下了一份寶藏,隻是寶藏設有禁製,隻有成為春秋才能進入寶庫。
這些年曆任城主為了這份寶藏,不知道做過多少努力,隻是除去把秘密一代又一代傳下來之外,並未有其他的作用。
現如今的飛魚城城主年事已高,雖說在朝暮境裡,也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這些年癡迷修行也沒有留下半個子嗣,直到前些日子返回飛魚城的途中碰見了一個資質不錯,但是性子卻很倔的小妖修,這才想著後麵的事情,將那小崽子帶回來了。
帶回來之後,飛魚城主也沒有立即傳授他什麼功法,更沒有告訴那小崽子什麼秘密,天底下像是他這般不注重種族的老家夥其實一點也不多了,彆的妖修傳道也好,還是什麼好處也好,總是要先分個親疏遠近,這個親字自然當頭。
沒有血脈裡的關係,真會對你那般上心?
回城之後,飛魚城才發生的事情很快便傳進城主府,那個在青天城鬨出無數風波的年輕人曾在飛魚城裡攪亂風雲。
對此飛魚城主並沒有半點上心,反倒是當天晚上,便有人登門拜訪。
是那位飛魚宗宗主登門拜訪。
那位飛魚宗宗主身旁的女子更是自薦枕席,為得便是要讓他這位城主出手斬殺那個年輕劍士。
已經是兩鬢斑白的老城主在燈光下肆意打量著那位長相豔美的女子,冷笑著說道:“美人倒是美人,隻是無福消受,陳宗主,你難不成沒聽過青天城裡發生的事情?”
那位飛魚宗宗主臉色鐵青,擠出一個笑容,“倒是聽過一些。”
老城主漠然道:“且不說我能不能斬殺他,光是他與那位年輕天驕的關係,你覺得是一個朝暮能夠招惹的,陳宗主,有些事情,總歸自己去做,受辱了,希望旁人幫你找回場子,本來就是這個世間最不該發生的事情才對,我若是你,辦不到的事情,自然便不去想,想這麼多,無用。”
那位高坐城中第二把交椅的飛魚宗宗主忍住怒意,起身抱拳道:“打擾城主了,在下此刻便離去了。”
飛魚城主冷漠道:“既然來了,就彆走了。”
這句話說出的同時,殺機四起。
他的那位弟子年紀尚輕,要想走到太清境,不知道還需要多久,他這個做師父的,還得真要做些什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