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 某人紅了臉,某人喝了酒(2 / 2)

人間最得意 平生未知寒 9430 字 10個月前

程雨聲推門而入,目盲多年的王偃青正在院裡和延陵第一棋手顧師言對弈,春水坐在一旁,顧師言每落下一顆棋子,她便輕聲說上一句,看見程雨聲推門而入,顧師言抬頭看了一眼程雨聲,然後視線便落到他手裡提著的酒上,程雨聲有些無奈的開口道:“顧大人,你從未贏過,還時不時來找偃青先生下棋,不覺得無趣?”

顧師言身為延陵棋待詔,地位尊崇,在世人眼中便是延陵第一棋手,可這位國手麵對王偃青,也從未贏過,這些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但自從程雨聲也領了刑部供奉的牌子之後,再加上他時不時來找王偃青喝酒,便算不上什麼秘密了。

顧師言一點都不惱怒,隻是接過酒壺,變戲法一般在懷裡拿出酒杯,自顧自給自己倒上一杯,才感歎道:“這用銀子堆出來的酒,誰說不香,可真是屁話!”

程雨聲坐下之後,打趣笑道:“偃青先生每次喝酒都不多說,顧大人,你是不是話多,才導致棋也下不過偃青先生?”

顧師言揮手笑道:“棋道上,我顧師言力壓天下所有棋手,偃青先生也就壓我一人便可。”

說到底還是王偃青在棋道上舉世無雙的廢話。

程雨聲無奈擺擺手,給王偃青倒了杯酒,笑道:“偃青先生,喝酒!”

有了程雨聲的攪局,這盤棋自然便沒有繼續下下去的必要了,反正顧師言也知道,這不管怎麼下都不會勝過王偃青,所以對於程雨聲的突兀出現,也不覺得厭煩。

顧師言是延陵的棋待詔,平日裡最是清閒,上頭沒有任何上司,除了皇帝陛下的聖旨,就沒有任何一個人能使喚動他,因此在延陵朝野上下,有“顧自在”的說法,不結黨的顧師言,在洛陽城朋友很少,除去亦師亦友的王偃青之外,也就是這個才結交半年的程雨聲了。

王偃青喝了口酒

,笑道:“我聽刑部說,你這半個月都不在洛陽城,去哪兒了?”

程雨聲便是個閒不住的性子,一無事便喜歡亂跑,平日裡是來找王偃青喝酒,王偃青想清靜的時候,程雨聲也就識趣的不來打擾,在這段時間裡,程雨聲便喜歡在洛陽城外的鄉下轉悠。

這次回到洛陽城也才是一天前的事,聽到王偃青問起,程雨聲也沒有半點隱瞞,笑著說道:“收拾了幾個山精,然後跟著鏢局走了半個月的鏢。”

顧師言聽到這個答案,有些嫌棄的看了程雨聲一眼。

大抵是覺得程雨聲這麼個刑部供奉,去走鏢怎麼都掉價。

王偃青點了點頭,不覺得程雨聲這樣做有些什麼,山上修士,雖說都在一條大道上,可各有各的路子要走,不必相同,也不要怕相同,反正自己覺得好便行了。

喝著酒,三人閒聊,不知道怎麼便聊到了今年的科舉,顧師言挑眉笑道:“今年的科舉考試極有看頭,一群大儒門生,平日裡才名遠揚的儒生們,卻都沒能把狀元給帶回家去,反倒是被一個橫空而出的偏僻地方走出的公子哥給攥在了手裡。”

王偃青淡然說道:“這山野之間也有能人,不可小覷,平日裡眼高於頂慣了,要是真有一日吃了苦頭影響才深刻。”

顧師言哈哈大笑,“偃青先生說的有理,實在是有理。”

兩個讀書人閒談,說來說去便都是那些東西,程雨聲不愛聽,因此等他把帶來的酒喝完之後,便自顧自起身告辭,王偃青沒有挽留,隻是在程雨聲走出小院之後,才說了一句話。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聲音很小,喝得醉醺醺的顧師言沒能聽見,可春水卻是一五一十都聽進了心裡。

便不由得紅了臉。

……

……

走出小院,程雨聲把手下意識搭在洛水刀柄上,漫無目的的閒逛,可不知道為什麼,偏偏又走到了某條小巷,程雨聲隨意看了一眼那邊小院,那個以前沒事就陪著他坐在門檻上吃糖葫蘆的小姑娘自從開始練劍之後,便大部分時間都在摘星樓那邊,他已經很久都沒見她了。

上一次見她,那個小姑娘長高了不少,捧著那柄通體雪白的小雪在遠處向他招手,當時程雨聲急著出城,也就沒有逗留,可那也就是他們這兩年時間裡的唯一一次相見。

故人依舊,隻是人心在變。

歎了口氣,程雨聲推門虛掩的木門,走進那座小院,就站在院子裡看著那顆長勢極好的桃花樹,一時無言,他想起了那個喜歡桃花的姑娘。

也知道那個喜歡桃花的姑娘不會想起他。

如此一來,才真是愁思萬縷。

雖說我程雨聲喜歡你葉笙歌,是我程雨聲的事情,但沒有得到回應,沒有得到心上人的喜歡,要是說不在意,那都是假的,一點都立不住跟腳。

程雨聲又歎了口氣,走出院子,想著要去那個餛飩鋪子吃一碗餛飩,隻不過才關上門,便看到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同樣腰間懸刀的清瘦老人。

老人身材不算高大,但也絕不矮小,腰間懸了一柄短刀,就這樣站在程雨聲對麵,便讓程雨聲感覺萬籟俱寂,身前唯獨隻有這老人而已。

老人看著手按著刀柄的程雨聲,神情不變,沒有急著開口。

程雨聲皺著眉頭,看著這懸刀老人,光是他往那裡一站,便給了自己很大的壓力,就此程雨聲都可以判定,那老人絕不可能是普通江湖武夫。

老人往前踏了一步,忽然笑道:“程雨聲,連對老夫拔刀的勇氣都沒有?”

程雨聲正想著老子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拔刀相向?

這個念頭才生出,老人身前便生出一股磅礴刀氣。

山雨欲來風滿樓!

程雨聲如臨大敵。

那老人卻好似閒庭信步一般往前走了好幾步,然後從腰間拿出一個樸拙的葫蘆,倒了幾口酒在嘴裡。

程雨聲洛水在鞘,怎麼都抽不出來。

老人卻快要到程雨聲身前。

酒喝了幾口,程雨聲才總算是抽出洛水寸許,可臉色已經慘白如紙。

在洛陽城中,隻有少數人知道,修行境界最高的是那位自困於摘星樓的昌穀先生。

那位昌穀先生百餘年裡,也僅僅出過一劍。

程雨聲有幸看過,但那一劍的威勢,比起今天,要差了十萬八千裡。

這個懸刀老人,一手拿著酒葫蘆,一隻手按在刀柄上,來到程雨聲身前,笑問道:“你那不成器的師父,沒告訴你他有個師兄?”

師兄?!

什麼師兄?!

程雨聲此刻被刀勢所壓,哪裡有精力去想其他事情。

清瘦老人散去刀氣,看著程雨聲,低聲道:“老夫姓陳,單名一個酒字。”

陳酒?!

程雨聲如遭雷擊,臉色瞬間煞白。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