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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再逛一會,你可以先回去。”
“我說了不能讓你單獨在外麵。”
“怎麼,我是幾級保護動物嗎,害怕被獵殺?”
她在譏誚他,簡直不知好歹,讓謝觀憋了一下午,高度繃緊、纖細、脆弱的神經狠狠炸了下。
“今天下午進行的一切都蠢透了。”他像法官那樣冷聲裁決,“你浪費了我幾個小時的時間,來看這些無聊的東西睡覺。”
“你也可以進籠子裡去睡覺讓我看啊,畢竟你這老男人這麼顯眼,說不定小孩們會買票來圍觀,場場爆滿呢。”
爭執就是這麼起來的。
謝觀居高臨下斜睨她,語氣加重:“你真是讓人糟心。”
“明明你才是最讓我糟心的,如果你沒有來,我一個人逛動物園會很開心。”
“你一個人?你不管做什麼都一個人?”
那為什麼還要跟謝束一起玩?
他冷笑出聲:“你覺得你很獨立?不需要倚靠什麼?是,工作上你是很有天賦,但機器比你更獨立,等你過幾年會發現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了,或許股市裡根本就不需要人工。”
“機器,數據,算法,都比你更精明,好孩子,你的自負到那時就不頂用了。”
她猛地踢了他一下,讓他的身體抖動,他的褲子臟了。
“不要用你的腳碰我!”他怒道。
卉滿尖叫:“你是有多高貴,你泡在福爾馬林裡出生的嗎,你的心臟消過毒嗎!我可比你乾淨多了,跟你這頭禽獸比起來。”
“你已經被我用過了。”他神色平靜地說,仿佛漫不經心。
“用過”!
卉滿怒氣勃勃,又驟然失語,她想不出為什麼他能說出如此尖酸惡毒的話,又如此輕描淡寫。
他誕下了惡心的蟲卵,讓她被蜘蛛網纏繞。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反擊。
她跑了。
莽撞又懦夫的行為,應激之下最本能的行為。
謝觀離開這裡,孤身回到車前,司機躬身迎接,為他打開車門。
看到寬敞整潔的車內,他猶豫片刻,自己身上已經夠臟了,如果染指這輛車,車也需要換新的。
算了,換就換吧,他太累了。
他上了車,舒服倚靠,並不想找她,反正她會回來的,她身上沒有分文,沒有手機沒有錢,公寓也已經被公司回收了,她能去哪裡呢。
他往後仰了仰,以作歇息,但很快脊背僵直彈跳而起。
她身上什麼都沒帶——不,帶了,肚子裡裝著五個多月大的胎兒,她要去哪裡?這個該死的混蛋。
謝觀派人出去,忙碌了一個晚上,最後在城郊的偏遠處發現了她。
夜色極濃,天上下了雨,她蹲在一棵年邁的老樹下扒拉水坑裡的石子和樹葉玩,樹長在勉強算開闊的院子裡,院子門口用落滿鐵鏽的釘子鑲著福利院的牌子。
這是個破舊,充滿汙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