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生長痛(2 / 2)

騙子心事 周悸眠 4520 字 11個月前

鬱書憫聽得認真,轉眼便乖乖地對他倆說一句“哥哥好”。

南方來的小姑娘聲調軟,這一聲,把常年混跡花堆的陸商禹激動壞了,當即熟絡地喊上憫妹妹。

至於傅羲燃,見此情景,眼皮向上一掀,和靳淮錚聊起正事:“會議記錄我已經讓人整理好發給你了,我現在得趕回老宅一趟。”

“有事?”

“嗐,就他外公,半小時前酒喝多栽池塘裡去了。得虧巡邏的人眼尖,把人撈起。”陸商禹搶答,難得嚴肅正經了回,瞥了眼傅羲燃,“你們家也真是的,就那麼放心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自個生活在老房子裡。”

傅羲燃的外公早年突然生了場大病,自此就瘋了,旁人都道估計是招惹了什麼不乾淨的。

傅羲燃覺得冤:“他不肯走,我媽也勸不動。”

說著,更覺心煩意亂地擺了擺手,“走了走了。”

不過剛邁出一步,傅羲燃睇了眼陸商禹,提醒靳淮錚道:“日防夜防,沒下限的采花賊難防啊。”

陸商禹有被中傷,直接上手推了把,“去你的。”

靳淮錚見慣了陸商禹和傅羲燃之間的“摩拳擦掌”,表情無動於衷。

恰好這時陳伯折返,靳淮錚略微傾下身,和鬱書憫說:“叔叔還有點工作上的事情要處理,讓陳伯領你去房間休息。有什麼需要的,也都可以和他說。”

鬱書憫點頭應好。

她其實並沒有什麼困意,與此相反,父親的死還壓在她心頭,更難以入眠。

陳伯走近,朝鬱書憫做“請”的手勢,她提步向前走。

期間,她不自禁地頻頻回頭,看靳淮錚和陸商禹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電梯門關閉,她宛若被月下潮汐推至深海中央,舉目四望,又剩她一人的不安感。

房間位偏,勝在安靜風景好。

陳伯離開以後,鬱書憫踱至空曠乾淨的小陽台,拉門的聲響如同列車過軌,驚動聲控頂燈,柔和的暖光點亮這個世界。

她側坐在鋪有絨毯的藤編秋千椅,手臂交疊搭在靠背,整個人無精打采地趴伏在那兒。

闃無人聲,暖燈熄滅。

視野所及之處灰蒙蒙的,唯風卷飛雪,蒼青鬆林搖曳,如翻湧的綠浪。秋千輕晃,那種頭重腳輕的暈眩感再度襲來,刺激她的大腦皮層。

一靜下來,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兩車猛烈撞擊的刹那,尖銳的玻璃如死神手中的鐮刀紮進父親的身體。想起自己哭倒在冰冷的磚地,護士牽拽她的手臂,絕望痛苦地目睹父親的屍首消失於視野,於她的生命裡。

一滴,一滴,是父親滾燙的鮮血。

一滴,一滴,是她此刻流下的淚。

她蜷縮起雙膝,埋頭低聲啜泣。

烙刻在嶙峋心骨的生長痛,是剝膚椎髓的疼。

“叔叔代二哥繼續護著憫憫好不好?”

“不好。”

她心有刹那的震蕩,霓燈下,殘留的理智令她懸崖勒馬,抬手握住手柄擺正向她傾斜的傘。

眼眸綴有盈盈淚光,聲音喑啞,看著他,卻是在對另一個人哭訴埋怨:“你們大人,最會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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