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斷頭花(1 / 2)

騙子心事 周悸眠 4810 字 1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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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粉苦意更甚,鬱書憫囫圇吞咽,蔓延至心肺,眉頭緊皺。

靳淮錚盯她喝完後才起身,臨走前在桌角留下一顆酸甜的檸檬糖,見她視線掃過來,他稍稍抬了抬下巴,指著保溫桶裡的冰塊和整齊疊好的白毛巾,說:“冷熱交替,敷一會兒。”

鬱書憫點點頭。

靳淮錚繼續說:“累的話再睡一覺。”

鬱書憫又點點頭。

在靳淮錚的眼皮子底下拿過那一顆糖,撕開包裝袋,塞進嘴裡。不知是不是喝過藥,苦意浸過口腔,糖的味道會比想象中更甜。

靳淮錚離開後,偌大的套房僅剩鬱書憫一個人。

她用毛巾包裹晶瑩剔透的冰塊,貼著眼皮輕輕地揉,掌心的寒涼似乎滲透肌膚,她不自禁又咳了兩聲。

餘光掠過暖光濯淨的陽台,壓在心底的好奇再度浮上心頭。

鬱書憫邊揉眼皮,邊趿著拖鞋向陽台走去,憑記憶仿照靳淮錚的站姿,朝偏兩點鐘的方位眺去一眼,她愕然睜圓了眼,發現這兒能看清觀景台的全貌。

從主體建築延展出來的半圓形平台,山茶花如火燃燒,攀援透淨的玻璃罩,像侍應手中擎著的紋樣精細的瓷盤。

風一吹,穠豔的花朵會決絕地墜落。

盛開時凋零,繁華時謝幕。

昨夜她無心觀景,燈滅後,周遭更是灰蒙蒙的。

那剛剛靳淮錚站在這,心裡想的是什麼呢,望得那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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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暮未暮,警局判定結果已出,將此事故定性為一場意外。

兩位司機脫離險境,轉入普通病房。獨獨鬱書憫,失去最疼愛她的父親。

昨夜靳鎮北簽署遺體火化的同意書,殯儀館加緊籌辦,待到殘陽消失,鴉青色的天現出一撇月影,燃燒的烈焰映燙在鬱書憫的眼眸。

她身形纖瘦,病氣籠罩,黑衣半身裙襯得她更為羸弱。披散的黑發遮住她側臉,單手捂嘴,泣不成聲。

靳淮錚遠遠地站在她身後,左掌摩挲腕骨上的串珠,內心洶湧的哀慟化作眼尾的一點紅。

夜如魅影,正吞噬腳下微弱的光,靳淮南悄無聲息地靠近,踩在靳淮錚的影子上。

“還以為你跟老二的關係有多好呢,難過都不會裝得像樣點。”靳淮南壓低聲音,嗤笑一聲,“白眼狼。”

靳淮錚不急於搭腔,神情如常,沒顯現半點靳淮南想要的“惱羞成怒”。

他雙手插回兜,麵朝向靳淮南,身高氣場都足以碾壓,付之一哂:“大哥倒是挺開心的。”

短短一句,惱羞成怒轉移至先開口擠兌的人臉上。

靳淮錚無視靳淮南跳梁小醜的滑稽樣,走時不放心地看了眼鬱書憫,見靳鎮北拄著拐杖,步履緩慢地走到她身邊給予安撫,他也就先行離開。

踏出殯儀館,夜已降臨。

光線昏暗,他的腳下,模糊的,好似沒有影子,百鬼夜行。

殯儀館離醫院不遠。

覆在路麵的積雪逐漸消融,一眼望儘,黑黢的路麵似拋了光,白跡斑駁。

醫院的住院部分AB兩樓,分列在門診綜合樓的後兩側,兩樓間專設散心休憩的公園。前者是老樓,後者是前些年受捐擴建的。暗夜籠罩下,陰氣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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