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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泊靳園,鬱書憫推門下車,見靳安好腳步雀躍地跑上前來,身後跟著揉眉心,表情生無可戀的傅羲燃,像是被摧殘了一路,靳淮錚瞧見都沒忍住笑了聲:“你就該攔著嚴承訓溜回家。”
“再晚點回,我那點陳年破事都要被她扒完了。”傅羲燃無可奈何地眄一眼靳安好,“小家夥好奇心這麼重。”
靳安好熱絡地挽住鬱書憫的手臂,忻忻得意地高聲說:“多有趣啊。小舅舅,他在日本留學被——唔唔唔。”
傅羲燃眼疾手快地用手扼殺靳安好將要說出口的糗事,拖著她往裡頭走,口吻暗藏威脅:“乖,走吧,哥哥送你回房間。”
兩人走後,門樓前頓然陷入靜謐。
鬱書憫和靳淮錚一道踏入,過廊至院中,他停下腳步,太陽穴處隱隱傳來的酸痛牽起他眉頭不曾舒展,對鬱書憫說話卻仍擠出一抹笑:“今天叔叔就不送你到房間門口了,早點休息。”
“好。”鬱書憫乖乖點頭,也知靳淮錚要等她先走,就轉身離開。
哪知,恰好迎麵遇見靳淮南。
瞧他的模樣,似乎是剛從爺爺的書房出來的。
鬱書憫懂禮,先喚一句:“大伯好。”
靳淮南的目光在鬱書憫的身上停留幾秒就跳到不遠的靳淮錚,酒後酡顏,他話中帶刺地擠兌一句:“四弟,平日裡瞎混也就算了,現在還捎上小姑娘,信不信讓爸知曉了,你——”
最後幾個字,他故意吞入腹中,卻不掩眉梢流露的譏誚。
鬱書憫下意識回眸看向靳淮錚,他原是肩倚廊柱的站姿,這會兒勉強正了正色,打算開口應付靳淮南幾句。
但被小姑娘搶了先,聽她說:“小叔叔,我好像有點餓了,廚房在哪兒,你能帶我過去嗎?”
尾字還未落地,她就快步折回到靳淮錚跟前,瞧他沒反應,乾脆伸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口。
小姑娘的演技拙劣,謊話也說得不好,靳淮錚看在眼中,樂於配合,深呼吸時風順呼吸道蕩進他胸腔,驅散發脹的悶氣,莞爾應聲好。
一場唇槍舌劍免於發生,站原地的靳淮南略有不快,仿若自己的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廚房不遠,多走幾步就到了。
靳淮錚雙手交疊搭在胸前,肩靠磨砂玻璃推拉門,饒有意興地凝視鬱書憫在櫥櫃前手忙腳亂找東西的背影,說:“原來是真餓了,叔叔還以為憫憫是找了借口幫忙解圍。”
語氣聽著還挺失落。
而鬱書憫踮腳翻櫃子的動作一滯,那點小心思被他抖落,不自覺緊張起來。
感覺到他提步靠近,她下意識轉身,隔一臂之距撞上他含笑的眼眸,但很快,他錯開視線,幫她在櫥櫃裡找東西,“這裡都放些罐頭調料什麼的,填飽不了肚子。”
“想找蜂蜜。”鬱書憫目光追隨他,垂手站他身側。
“蜂蜜?”靳淮錚沒想太多,專心幫她找,過了會兒,他將還剩半罐的蜂蜜遞到她麵前。
鬱書憫伸手接過,再拿玻璃杯和木勺,搗鼓了會兒,最後去飲水機前接杯溫熱的水。
她攪拌兩下,小步挪到靳淮錚麵前,遞給他時才開口說:“是想幫小叔叔解圍的。後來發現來都來了,那就衝杯蜂蜜水緩解酒後頭疼。”
“小叔叔你喝完早點休息,我先走了。”鬱書憫故作淡然地朝他笑笑,隨即繞過島台,快步離開廚房,那背影若是認真品味,能感覺到像落荒而逃。
出了前廳,院內冷空氣繚繞周身,她卻覺得自己沾染了他酒精的醺然,烏發半掩的耳廓早已披上淡淡的粉。
明月在雲靄間若隱若現,她背手在後,腳步如此時心境,雀躍輕快。
情竇初開時分,歡顏勝過人間雪色。
靳淮錚稍微整理了下廚房,途經客廳,他看懸掛牆麵的日曆嶄新,翻了一頁又一頁。
捧在掌心的玻璃杯,暖人的溫度悄無聲息滲進他的血脈,想來是隆冬到頭,立春將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