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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忌日的前一天,鬱書憫在靳淮錚的家裡,方便第二日直接和他一起過去。
她和奶奶說了自己成績的事情,奶奶聽了後也很開心,還跟她說:“憫憫以後肯定是很了不起的人。”
話中的誇讚攜有溺愛的成分,但也是她老人家的一種期盼。
鬱書憫蹲在奶奶麵前,緊緊握住她的手,唇邊蕩開一抹笑:“那奶奶一定要等我成為了不起的大人物那天。”
奶奶年過九旬了。
前陣子醫生來檢查,發現了很多老問題。他們都清楚這樣的年紀已經是半隻腳邁入棺材,可離彆總是陣痛的,至少當下鬱書憫不想要她離開。
或許,奶奶心裡也惦念著靳淮錚。
忍受夜裡病痛的折磨,存留在這世界。
因為她一走。
靳淮錚真就沒有血濃於水的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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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書憫陪著奶奶睡去,也幫忙阿姨整理些東西,臨睡時沒有見靳淮錚回來。以為他和從前一樣,忙工作到乾脆睡在公司。
直至半夜,她聽見響動。
瓷器碎裂的聲響嚇了她一跳,從夢中驚醒後,她惶惶不安地走出臥房,輕手輕腳地走到二樓客廳,發現靳淮錚在露台。
像那次過年,他坐在那兒,為她起炭烹茶。
隻是此刻,他彎腰撿起破裂的瓷片,起身拿掃帚的時候看到鬱書憫,隔著扇窗,兩人靜默地看著對方。
“叔叔,這麼晚為什麼不回房間睡?”鬱書憫走近露台前,順手拿了擱置在角落的掃帚,主動幫他清掃碎裂鋒利的瓷片。
炭火上,茶香四溢。
是她喜歡的永春佛手。
可他說出口的話,她不愛聽。
一點也不。
“憫憫。”他沉聲叫了她的名字,咽聲的空檔似乎壓抑著某種不可言說的心情,小心翼翼不該用來形容他的,至少鬱書憫此前沒有把他和這個詞聯係在一起。
她不明所以地仰頭,問他:“怎麼了?”
雪夜裡,他墨色的眼眸映著她的輪廓,聽他再度開口,說:“叔叔之前答應過你,有女朋友的話會告訴你。”
“憫憫,叔叔可能要訂婚了。”
話落的那瞬間,她手中的掃帚掃過地麵碎裂的瓷器,明明是很小的聲響,她卻聽得異常清楚,那鋒利的尖端也好像猝不及防地紮進她心口,鮮血淋漓。
她幾乎是失神般喃喃低語:“和誰?”
等待的幾秒鐘裡,她腦袋裡想過很多種可能,是之前的楚嬰姐,還是哪家的名媛千金。
直到他說,是陸商儀。
她眸中顯露錯愕,沒記錯的話,兩人都說過不可能在一起的,尤其是陸商儀。
事實上,靳淮錚也沒想過真有一天會和陸商儀捆綁在一起。
那日書房內,靳淮南離開以後,靳淮錚壓抑著胸腔中的怒火,質問靳鎮北:“靳伯,這事是你交代我做的。”
“但你留了一手,陷我到舉步維艱的境地,給大哥反咬我的機會?”靳淮錚不理解,叫他做到和靳淮南分庭抗禮的人,現在反而害他飽受非議。
前陣子靳鎮北交代他一個項目,投入多少資金,後期追加多少預算,甚至同哪家合作商往來,都是早敲定好的。
現在靳淮南那夥人指著虧空,抱團聲討,將罪名扣到他頭上,質疑他的能力。
“阿錚,你還沒悟出一個擺在眼前的現實嗎?”靳鎮北拄著拐杖,繞過書桌,踱到靳淮錚的麵前。
頭頂明亮的燈光將那雙蒼老的眼眸照得清清楚楚,任何欲望都無處躲藏。
“什麼?”
“我這樣做是要提醒你,現在的局勢,個人的能力已經不重要了。靳淮南身後還有一個裴家虎視眈眈,而你什麼都沒有,靳氏的股東支持誰,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