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心事》全本免費閱讀 []
過園中廊橋,鬱書憫緊握靳淮錚的胳膊,最終走至園內閒置許久的水榭戲台。
四下無人,唯有風吹葉動,魚在池中遊,簷下兩盞彩繪宮燈映出的光落在二人身側,腳邊留淺淡朦朧的陰影。
鬱書憫鬆開手,轉身抬頭,與他對視。
風從她的身後吹來,撩動額邊不太聽話的發絲,撫過她的眼皮。
一時覺得發癢,鬱書憫不自禁地闔上眼眸,想抬手撥開,卻碰到靳淮錚的指骨。
他先一步伸手,動作溫柔地為她撩開碎發。
在鬱書憫睜開雙眼之際,他的聲音多了點溫度,融化圍攏周身的料峭寒夜,“又想問什麼呢?”
他頓一秒,漫不經心地拎起笑,像招搖撞騙的壞人經曆一次又一次地盤問,最後束手就擒,說:“憫憫,這下叔叔再沒有秘密了。”
鬱書憫半信半疑,絲毫不留情地拍開他的手,好以整暇地理了理劉海,將全部都撩至耳後。
“你這樣的人,不問是不會說的。”她回想起他的那些種種,以及靳鎮北對他端著上位者倨傲的姿態,她不禁又氣又心疼,“靳淮錚,覺得苦的時候是可以說出來的——”
靳淮錚出聲截斷,是對這種做法嗤之以鼻:“這種東西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隻會顯得矯情。”
沒有人鐘意把自己的傷疤一次又一次地向旁人揭露,那隻會讓自己再痛一次,而彆人除了可憐同情,根本無法感同身受。
況且,彆人有什麼義務必須跟他共情。
所有人的生活都免不了有一團亂麻的時候。
他不需要可憐和同情。
但也有可能是得到了太多的可憐和同情,他開始厭惡那種眼神,因為他們望向他的每一次,都是在提醒他一遍,他活在深淵裡,一無所有。
他的這種思想近乎固化,偏執。
鬱書憫看在眼中,心下澀然。
她原先還想要找一個機會坦白爸爸的事情,但現在她忽然萌生惻隱之心,就讓眼前的人還覺得她爸爸從未參與過。
她悵然地歎了口氣,似想要排解些什麼。
彆過頭思索下個話題時,她驀然想起那年她問他為什麼還要回靳園,他那會兒沒有告訴她答案。
現在,是他所認為的合適的時候嗎?
鬱書憫再度看向他,目光與言語都變得直白,問:“那當初回這的原因呢?”
“不要再說是方便照顧我。”鬱書憫搶先道出他極有可能用來遮掩真相的借口,“我知道你這人做事都有更深的考量。”
她話音落下後,周身闃寂。
黑夜中,她凝視那雙眼,見它逐漸流露足以將人溺亡的深情,讓她難以避免地憶起最初的情動,她為這雙眼鬼迷心竅。
“憫憫,你這就冤枉我了。”他口吻溫柔,哄著她說,“當初我確實是不太放心你一個人在這兒,但也沒合適的理由帶你走,那就隻好我回來。”
“那你剛剛在書房,跟爺爺說答應過什麼…”鬱書憫繼續刨根問底地追問,“你答應爺爺什麼?”
他這人既然不說,那就她問。
她要這人自此坦蕩地麵對她。
鬱書憫神色肅然,表明她今晚不問清楚不罷休。
靳淮錚暗忖片刻,猶豫著,向她低頭確認:“真要說嗎?”
“要。”鬱書憫不假思索。
原先為她撥開劉海的手揣回外套的口袋,從她身後拂來的風卷過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撩起他前額的發,眉眼近乎澄明。
“那一次,他叫我去祠堂,給我看了遺囑的內容。”他與她目光交彙,不急不緩地同她說,“憫憫,你爺爺還是對你很好的。他願意將整個靳園,還有部分產業留給你。”
他喜歡一碼歸一碼。
不希望鬱書憫因為自己的事跟靳鎮北有隔閡,至少他在爺爺這個身份上是合格的。
“前提是我得幫他打理,最後將靳氏順利地交還給他選定的人身上。”將心底事一一道出,他隱約覺得輕鬆不少,“二哥想要你有很好的生活,我便替他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