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這人比湯一局還高,而且壯得不是一點半點,宛如密雲匝地。見到這,我腦中立馬嗡了一聲,心說:找錯人啦!
但此時人已飛起,真好比覆水難收,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通過大叫提醒,祈禱對方反應靈敏些,可以閃開。
否則一旦傷人性命,這輩子怕是要完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我不知所措時,卻見那人做出了一個詭異的舉動。
他不僅沒有躲閃,反而把身體完全麵向我,稍一沉腰,硬生生用肚腹接下了我這憤怒的一腳。
耳中就聽砰的一下,如中鋼板。
腳踝先是一疼,像崴了腳的感覺,緊跟著那股子疼勁兒變成酸麻,一路傳到小腿,再到大腿。
那一瞬間,我似乎有種錯覺:這條腿恐怕是廢啦!
受到阻力,一踢之勢瞬間消失,人也掉了下來。
本以為會遭受二次摔傷,沒想到在後背即將觸底的時候,褲腰帶一緊,我又被提了起來!
娘的嘞,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觸底反彈?
我這才發現自己是被他抓住了。他力氣真大,僅用單手就把我輕鬆提起來,與自己的視線平齊,跟著就是嘿嘿冷笑。
“哦,瘦皮猴,你敢追到這來!行嘞,咱們新仇舊賬,今天了解了好不好?”說著再一用力,將我高高舉過頭頂,作勢要摔。
按照他的身高和力道,這一下倘若摔實了,恐怕我小命不保。
可此時此刻,死亡的念頭僅僅一閃而過,我反倒是覺得他的聲音似乎在哪兒聽過,但又想不起來。
這時候,湯一局已經趕到,隻聽他叫道:“臭和尚,放開藥方!”跟著是砰砰兩下,應該是砸了對方兩拳。
我人被提在空中,感覺提我的人也僅是晃了兩下,沒有過多反應。能挨得住湯一局兩拳的,再加上剛才那稱呼,我立馬想到這人是誰了,於是也跟著破口大罵。
“直娘賊!你這隻會偷人家農作物,屬兔子的玩意兒!臭禿驢,找得我們好苦啊!”邊說,我的雙隻手邊到處乎拉,希望能戳到他的眼,或者揪一揪他的耳朵解解氣。
沒錯,這家夥就是我們在新蔡縣遇到的,那個偏三的主人,假和尚!
當時就因為他的偏三,好懸沒把我們仨弄進牢裡。最後得虧是湯一局見機得快,我們又膽大妄為,才在眾目睽睽下逃了,否則這時候,頭七都已經過了多日啦!
真沒想到,我們在安徽,而且是城市邊緣的林中再次巧遇,這能不說是冤家路窄?恐怕讓雷劈八次,都不見得會這麼準!
這下好,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雙方各個眼睛充血,誓要把對方弄死弄殘了才算。
開始臭和尚是想摔我來著,但有了湯一局阻撓,再加上我一句“禿驢”,應該是怒火中燒,於是馬上放棄了摔的念頭,雙手揪住我的衣服,將本人當木頭板子用了。
湯一局一拳捶來,他就拿我擋。湯一局見勢不對,變招再打,我又被送到麵前。
得虧湯一局這家夥人善,反應又快啊!要是換做旁人,就像小花那樣的,我這會兒不被臭和尚打死,應該也被損友故意送到敵人刀口下麵了,那才是死得憋屈呢!
這下好,他倆一來一回亂比劃,我被晃得腦仁兒嗬郎朗亂響,嗓子眼發酸,就差嘔吐了。
最後實在受不了,於是大喊道:“停!!”
這倆家夥真聽話,竟真的住手了並一起看向我。
我這會兒已經吐了沫子,趁這空擋,趕緊雙手合十哀求道:“兩……兩位大俠,你們要打自己上一邊解決行麼?彆拿我當大刀片使。我……我天生體弱,被你們這通搖晃,快……快他娘的成抖雞了!要是這樣窩窩囊囊地死,到了下麵,閻王爺怕是要退貨的。兩位,高抬貴手吧——”
也不知臭和尚是心慈手軟了,還是舉著我累了,聽後冷哼一聲,一下將我拋了出去,這才被湯一局穩穩接住。
等我屁股落地後,那種眩暈的感覺才真正上來勁兒,於是推開湯一局,扭了臉哇哇大吐起來。
臭和尚沒再理我們,而從腳邊,一棵斷木的木身處,抄起了一把斧子並高高舉起。
湯一局以為他要行凶,馬上將我和小花擋在身後,誰知臭和尚見狀又是冷哼一聲,才狠狠將斧頭劈下,隻聽咚的一聲,正劈在躺倒的那段木頭上。
跟著,咚咚聲不絕於耳,臭和尚忙得不亦樂乎,竟好似真把我們給忘記了一樣。
“他在乾嗎?拿木頭撒氣嗎?”小花問。
湯一局直接搖搖頭,表示不知。這會我已經連酸水都吐乾淨了,聞聲起身瞧了兩眼,才苦笑道:“不是撒氣,他是在剁花。”
“剁花?我聽過剁肉,剁花是乾什麼的?”小花又問。
我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有氣無力地解釋道:“剁花,也叫砍花法,是古時流傳下來的,一種野生香菇栽培技術,即便是到了今天也仍被廣泛使用著。”
說著,我看向四周,感受著周圍那種悶熱與潮濕,另外還有混合著泥土與草木的奇特香氣,忍不住讚道:“呦,好地方,好肥實的菇寮坑。我說禿……和尚,你想種得不是野香菇了,而是要引靈芝的孢子對吧?”
一聽這話,和尚放下手裡的斧頭望向我,冷冷地說道:“想不到這世上,還真有沒死絕的巫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