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樣不討喜。
謝衡神色淡下來,負手例行公事般詢問了點不痛不癢的問題,告訴謝懷瑜他接下來一段時間會待在碎星苑,如果修煉上遇到什麼疑難儘可以來問。
謝懷瑜:“是。”
謝衡看她這副不冷不熱,惜字如金的樣子就來氣,語氣也重了些,教訓道:“彆以為自己修成金丹就了不起了,你妹妹幾個月前就結丹了。人家還是那樣乖巧、謙遜、勤勉。怎麼?彆人尊你一聲‘長老’,你就得意忘形了?”
謝懷瑜對謝衡早就失望透了,本不想和他爭辯什麼,聞言忍了又忍,沒忍住:“我沒有凝虛丹,也沒有清心丹,沒有地級靈寶護身,更沒有半步元嬰的大能護法。我的確比不上某些新晉的金丹修士。”
謝懷瑜性情激烈剛硬,但對謝衡向來算得上溫順聽話,絕少違逆。謝衡著實沒料到她會言出如刀,直戳他偏心的事實。他臉色青白交加,怔了片刻,狠狠一沉,伸手指著她:“你這是在埋怨我?”
他的威壓湧出,謝懷瑜強撐著將脊背挺得筆直如劍:“不敢。父親若無旁的吩咐,女兒告辭。”
謝衡冷冷看著她往門外退,冷不丁猛然加大威壓。
這一下他沒有留手。謝懷瑜身形晃了一晃,像千鈞巨石壓在背上,雙腿打顫,扶住門框,一步一步艱難地挪了出去。
直到她出門,那股威壓都沒有消失。
謝衡想要她服軟,偏偏謝懷瑜不想服。
如今兩人同為金丹修士,雖然一個初初結丹,一個半步元嬰,相差甚遠。但比起從前,謝衡這一次的威壓卻顯得沒有那麼可怕。至少,她還能行動。謝懷瑜咬牙運氣,縮地成寸,轉眼便回到有玉居。
她臉色蒼白,額角碎發被冷汗打濕,丹田輕微刺痛,心中卻滿是快意。這是頭一次,雖然她處於下風,謝衡卻也沒能將她壓服。
謝懷瑜一雙黑眸在蒼白如紙的臉上亮得像燃燒的火焰,她甚至一刻也等不及地盤腿坐下,重又練起功來。
莊蕊說得不錯,她從前就格外努力修煉,找回殘餘的魂魄後變本加厲,就像一個不知疲倦的修煉機器,自律到了殘忍的地步。因為她渴求力量,不想再屈辱地被人握在股掌之中,讓她跪就跪,讓她死就死。
謝懷瑜再次從入定中睜眼,院中的靈草已經換了一茬兒了。
她如今境界穩固,還小有提升,打算下山置辦點東西。當初容齊信守諾言,補償了她許多靈石。身為掌門首徒,他手裡當然有上佳的靈器法寶、符籙丹藥,但在他看來,給靈石最穩妥又保持了適當的距離。而在謝懷瑜這裡,也覺得靈石省心又實用,甚是滿意。
若是那會兒知道那一閉關就會直接結丹,她會考慮買一顆凝虛丹,但上品凝虛丹不但貴,也很難見到。現在卻是用不上了。謝懷瑜主要想買點合用的法器和符籙。
山下不遠有個叫“平穀”的城市,專賣修真者的東西,商品五花八門,修士來來往往,十分熱鬨。
謝懷瑜禦劍而至,直奔此處最有名、規模最大的商鋪——鎏嘉閣樓。
她衣著樸素,收斂了渾身氣勢,除非修為比她高出兩個小境界以上,否則看不出她的實力。門口的侍者保持著得體微笑將她引入,溫言細語地詢問:“請問道友想看哪方麵的?咱們鎏嘉閣樓什麼都有,一樓是成品符籙和丹藥,二樓是工具性的法器和材料,比如煉丹爐、符紙、朱砂、乾坤袋等。三樓是防禦性的法器,四樓主要是攻擊性的法器……”
謝懷瑜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圈,那侍者笑道:“那麼道友先慢慢看,有什麼需要可以搖鈴。”遞給她一個白玉小鈴鐺,往後退了兩步,施了一禮,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