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紀委那邊來了五個人,帶頭的是副書記張從海,年齡上他雖然比於鳳琴還大個幾歲,可級彆上就相差太多了。
市紀委書記也不過副廳級,而副書記僅僅是個處級乾部。
因此,單從這一點上而言,張從海是非常抗拒跑這一趟差的,這是真被強逼著上門來跟市長作對。
從進入市長辦公室,張從海就一直背著手,麵朝窗外,他心裡很複雜,七上八下地在斟酌著待會兒如何溝通。
噠噠噠——
正想著。
於鳳琴皮鞋叩擊地板的聲音從外麵走廊內傳來,由遠而近。
很快,隨著人出現在門口,市紀委這邊就紛紛循聲抬頭,跟市長目光相對,張從海馬上諂笑著迎了上去。
“於市長,不好意思,打擾了啊。”
“知道打擾還來乾什麼?”
於鳳琴是真甩臉色了,冷冷掃視著麵前這幾個人:“知不知道我剛剛開的會很重要?關係著市政府主抓的好幾個大型項目,你們這一來,造成多大的政治影響,有考慮嗎?”
張從海笑容的越來越僵硬,從內心裡就發虛,就咧著嘴開口道。
“於市長,您得理解一下,我們也是沒辦法。”
“什麼叫沒辦法?”
於鳳琴根本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直接采用權力上的威壓:“很緊急嗎?很嚴重嗎?以至於讓你們上班時間跑到市政府來找我?這是想告訴整個政府大樓裡的人,我於鳳琴被你們市紀委詢問談話了?”
“於市長,您冷靜下……”
張從海眼神躲閃,硬著頭皮繼續道:“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多人寫信過來,這些信裡麵都涉及了您。我知道,這些信很可能是誣告,但為了組織紀律性,還得麻煩您配合一下我們工作好不好?”
“配合你們工作?”
於鳳琴一副我是不是聽錯了的表情,眉頭緊皺道:“張副書記,據我所知你是江寧土生土長的官員,在市紀委待了也有十幾年了?這些年親眼見證了江寧的經濟發展,同時也見證我於鳳琴是怎麼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遠的不說,就說我做市長這幾年,光是越級上訪和寄給省紀委省信訪關於我貪贓枉法的信,沒有八百,也有一千了吧?最後調查的結果怎麼樣?”
“不是!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你也彆在這兒跟我浪費時間,如果有證據,就拿出確鑿證據來,我馬上配合你們市紀委工作。”
張從海還想辯解兩句,奈何於鳳琴根本不給他機會,一擺手道:“你要是說了不算,就讓你們蔣書記親自過來,我倒要問問他,是誰沒有組織紀律性。”
“你我都是黨員,都是本著為國家發展,為人民服務而工作的。”
“江寧市當下麵臨的難題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市委常委上也多次談起,你們市紀委蔣書記非常清楚……”
“因為掃黑除惡,導致那些挾權違法犯罪的投資商跑得跑,逃得逃,給江寧市老百姓就業造成了一定性的困難。這些投機的商人,想要用這種招數逼迫政府就範,置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於不顧,是我堅決不會答應的。”
“但這個困難是暫時性的,所以我們市政府才不遺餘力去補救,從稅務財政上,加大招商力度……”
“就剛剛的會議,就是在落實我市幾個代表性的企業項目進行商討,可是你們市紀委呢?就拿著那些胡亂指責汙蔑的舉報信,就跑來質問?想要針對我於鳳琴可以,但你們是不是首先要考慮老百姓的就業問題?”
論理論水平這一方麵,張從海還是遜色了一些。
最主要他不是市紀委書記,隻是個副的,加上又是被強迫著跑來,所以一下子有些啞然了。
很是尷尬。
張從海張了張嘴,笑得比哭還難看道:“於市長,這些舉報信很多都是跟您當下調研的項目有關係,而且其中有好幾個彙款單,我們來之前,也向銀行求證了,您名下確實有這些財產,所以我們才跑過來找您。”
“你說什麼?”
於鳳琴聽得眉頭瞬間就黑了:“財產?什麼財產?”
“這個……”
張從海為難道:“告訴您這些,已經是違法組織原則了,其他的,還得勞煩您陪我們走一趟。”
“什麼意思?還要讓我跟你們走?”
於鳳琴其實早就猜到了,隻不過假裝聽不懂的樣子:“張從海,這是誰的命令?”
“於市長,您彆為難我們啊。”
“你這樣。”
於鳳琴屬於典型的強勢型領導,再次打斷張從海的話,伸手一指自己辦公桌上的座機,就道:“張副書記,你現在給你們蔣書記打個電話,這件事情我要先跟他聊。”
“於市長,這不符合規定。”
張從海來這裡雖然是不情願,可他也很清楚,既然來了,這件事他就必須要負責到底。
這個電話肯定不能打,說一千道一萬,他都是市紀委的副書記,處理不好,得罪市長的後果他肯定要承擔,可一旦處理好了,未來市紀委書記的接班人名單上,他張從海就是居於首位。
於鳳琴一回頭,冷冷看著市紀委這幾個人,對方的氣勢也變了。
最開始時,張從海等人這笑嗬嗬的,一副有商有量的樣子,可現在眼神裡都帶著公事公辦的嚴肅勁。
“張從海,看樣子你們今天是非要把我帶走了?”
於鳳琴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後,不由得冷笑起來:“那好,你知不知道我這個市長是省管乾部,就算要查,也是要由省紀委來調查,還輪不到你們市紀委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