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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起因很簡單。
晏渺新戲殺青,在正式參加報名的訓練營之前,本來準備好好休息幾天。可是經紀人臨時加塞了一個同校小師妹,明年六月畢業,剛剛簽了他們公司。
經紀人的意思是,晏渺作為師姐和前輩,看在人情的份上稍微帶一帶,至於訓練營發起人那邊,他自會去商量妥當。
這種事在圈裡其實司空見慣,晏渺為人仗義熱情,再加上那位小師妹看起來乖巧無害,一口一個“渺渺師姐”地叫著,她頓覺義不容辭,痛快地答應下來。
得知小師妹還住在公司發配的宿舍裡,距離訓練營場地相當遠,晏渺突發奇想,決定提前搬家,騰出一間屋子,幫她免費解決這段時間的外宿。
“大概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晏泊在電話裡說,“畢竟牽扯到其他人,我也不好反駁,隻能來聽聽你的意見。”
紀雪城坐在家中書房的電腦前,緩緩靠進椅背,單手摘了眼鏡。
“還能怎麼辦,我們又不能攔著她樂於助人,”她盯著桌麵上的煙灰缸發呆,“你上回不是說過,實在不行,就搬到我小區來?”
“我當然記得。可時間實在太緊迫了,你那兒倒是有幾套掛售的房子,我甚至都打電話挨個問過了,房主全都在國外,這麼短的時間,手續根本辦不完。”
他一氣說完,打開房門,瞧了瞧晏渺房間門口。
“我正在我爸媽家,渺渺已經在收拾最後的行李了。“
電話裡靜了幾秒,隨後,響起輕微的打火機開蓋的聲音。
“要是真沒辦法……”紀雪城深深吐出一口氣,伸手在煙灰缸上方撣了撣,“你搬來我家裡暫時住幾天,先應付過去再說吧。”
“這……可以嗎?”晏泊小心翼翼問道,“你不是不喜歡彆人來打擾?”
“彆的路走不通,隻能這樣了。”紀雪城說,“不過事先說好,在此期間,你要儘快找彆的房子,不能一直賴著不走。”
晏泊:“……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形象?”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紀雪城聳了聳肩。
他又問:“那我明天搬?”
“明天恐怕不行,”紀雪城說,“我這兩天工作忙,明晚還要見外方客戶,可能沒時間安排你,再遲一天,行不行?”
晏泊當然無可推拒。
這段時間,他同樣忙碌,自辦妥離職手續之後,沒按照父母的預期回到自家公司,而是轉頭進了另一家重工製造企業。他心裡多少存了點和自己較勁的意思,每天聽著機器的轟鳴運轉,他下了決心要跨越那道坎。
隔天晚上是飯局,公司副總領著市場部幾人約見歐洲客戶,意圖再啃一塊硬骨頭。
按照往常,這種活計其實更多歸屬於銷售部,但據傳言,此前的某次高層會議上,幾個副總剛剛鬨過不愉快,市場和銷售又是最經常互相踢皮球的部門,舊賬一翻,場麵不大好看。
負責銷售這塊的劉總,當即甩了臉色,揚言接下來正好有票死活談不下來的外國合作,市場部要是有本事接盤,他本人的年終直接平攤到市場部員工頭上。
客戶老外,入鄉隨俗,被酒桌文化深深感染,同時不忘故土情結,專喝洋的,上了好幾瓶路易十三。
全公司最會喝酒的能人異士,基本都雲集在銷售部,市場部在這點上毫無疑問吃了悶虧,未過三巡,紀雪城已經驚覺,自己成了和對方推杯換盞的頂梁柱。
包間裡,中英法三種語言齊飛。趁著尚且清醒的時候,雙方簡要談了今後可能的市場規劃,幾個數組重複說了三四遍,客戶遲遲未表態。
而等到酒勁上頭,話題不知不覺之間偏離航向,領頭的老外自言是個不虔誠的基督徒,從不懺悔,但是愛讀聖經,大談宗教對人類發展的意義。
紀雪城聽著,精神忽然一振。
——被冷落許久的專業知識,以一種始料未及的方式,發揮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