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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定婚期 胡蘿南 4528 字 9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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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新川的當晚,紀雪城直接拖著從丹江帶回來的包裹,鑽進了書房。

從懷孕的時候起,向娟就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本來為的是記錄腹中小生命的成長,誰知她生產之後,這個習慣也保留了下來,斷斷續續地記到了她去世前幾天。

硬殼筆記本厚重非常,紙頁早已泛黃發脆,印著墨水洇乾後的褶。紀雪城小心翼翼地翻動,像是闖進了一個肥皂泡泡構築的小小世界,輕盈而易碎。

向娟是個熱愛生活的人。

至少,在她初期的日記當中確實如此。

她形容自己的孩子“凝結著她全部的愛和希冀”,是她“生活裡又一個完滿的注腳”。

她曾在孕中期寫下如此一段話:

“晚上臨睡前,我和文康說起今日胎動很厲害。他意外地平靜,說是此前做過功課,叫我不要害怕,實在不行,再聘一位家庭醫生隨時待命。我聽著感動,原來他平時雖然不掛在嘴上,心裡也還是期盼著孩子的到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了解的孕婦知識……”

仔細算算,初次懷孕的向娟,年齡甚至比現在的紀雪城還小,卻已經在怡然自樂地等待成為母親。這不能不讓紀雪城心情複雜。

也就在這一頁,意外出現了膠帶修補的痕跡。

紙張從正中曾被完全撕開,長而曲折的一道裂痕匍匐其上,像皮膚上的猙獰傷疤。

後來的修補卻也相當細致,透明膠帶被裁成小段,沿著裂縫貼得嚴密,字跡對得整整齊齊,看起來是費了一番功夫。

這又是誰的手筆?

紀雪城頓時起了疑竇,遍翻整本日記,前後都再沒有出現過類似的痕跡。

是無心損毀,還是刻意為之?

紀雪城沉吟許久,沒有當即找向婕詢問,而是在紙頁之間塞了書簽,以作提醒。

書房的門沒關嚴實,留了一條縫,晏泊象征性地敲了兩下門,隨即探身進來問:“你還沒看完?”

“沒呢,”她朝書桌上堆疊成高高一摞的筆記本努努嘴,“才剛剛開始。”

晏泊穿著軟薄的居家服,剛洗過的頭發搭在額前,儼然有點不見外的模樣,“舟車勞頓了大半天,明天還是工作日,你也該休息休息了。”

紀雪城答應得漫不經心:“嗯,馬上。”

她的注意力全在字裡行間,正要翻頁,視線裡突然出現一隻搗亂的手。

一抬頭,正對上晏泊漆黑如墨的眼睛。

“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見紀雪城的眉間已有擰結之勢,他立即正義凜然地致歉,“我就是覺得,你今天情緒透支太厲害了,需要及時抽身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他領教過那種喘不上氣的壓抑,若不及時開解,可真是會要命。

“從下午開始,你已經看了一路了。可它們就在這裡,長不出腿,跑不掉。”他溫聲說道,“所以你不用那麼緊張,有大把的時間呢。”

閱讀日記,尤其是自己母親的日記,本來就極為容易被牽進記錄者當時的情緒裡。讀了這麼些飽含喜悅與情意的文字,再聯想到與文字所期待的相反事實,紀雪城隻感到無儘的疲憊和哀傷。

而晏泊的話,似乎有種魔力,能讓她在此般浮浮沉沉中,短暫地覓得一塊浮木攀附其上,獲得喘息。

“是該休息了,”紀雪城依言點頭,有條不紊地收拾桌上的東西,“我不看了。你也是,回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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