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小姐和邊嘉玉的親事是柳三小姐的父親定下的,而不是她的伯父鎮國公定下的。
邊嘉玉和柳三姑娘本該在四年前就成親了,結果兩家先後都有喪事,因守孝一直拖到了現在。三姑娘雖然出自鎮國公府,但因為是二房的,日後襲爵的不是他們這一房,若是分了家,那柳三姑娘從她父親這邊來說,也不過是從四品官家的嫡女而已。而邊嘉玉這邊,他好歹日後還有個爵位能繼承。
這樣也可算是門當戶對了。
邊嘉玉當年求學於國子監,很得柳祭酒的看重,所以才得了這樣一門親事。
婚姻之事,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反正是柳祭酒自己看上了邊嘉玉做女婿,那麼彆管鎮國公是不是覺得安平伯府已經沒落、門第太低,這門親事都得認了。但柳家長房對邊家確實不熱切。沈家剛出事時,柳家曾給邊家傳了消息。與其說是消息,不如說是一句提醒,大意是叫邊家彆蹚渾水。
邊家確實沒有蹚渾水。他們想蹚渾水也沒有資格啊。朝堂上的事情,邊家人幫不上任何忙。不過邊家也沒有徹底拋下沈家不管,他們儘可能把沈家照顧好了,沒有和沈家退親。因為知道了柳家的態度,所以沈德源流放地被改這件事,邊靜玉寧可花大價錢問到李翼鵬的頭上,也沒有去打擾柳家人。
平心而論,對於柳家人做出的決定、給出的提醒,邊靜玉其實都是可以理解的。
因為,鎮國公駐守西北,隻留夫人和世子在京城中。他手裡握著兵權,而兵權永遠都是一個敏感的話題。所以,柳家人一直小心翼翼,不願意攪入眾位皇子的紛爭中。他們讓邊家彆摻和沈家的事,但也沒有真正攔著邊家去照顧沈家人,這說明他們其實是不想多惹是非,倒不是真的對沈家有意見。
但理解歸理解,既然柳家人擺出了這樣的態度,邊靜玉遇事也儘量不會求到柳家人麵前去。
再說這何大人,他能坐穩兵部的位置,固然和他個人能力有關,和聖上心意有關,但和柳家人的支持也是分不開關係的。所以,何大人提出更改流放地一事是為了什麼呢?難道真的是因為奸細嗎?
邊靜玉仔細想了想。
若不是因為奸細的原因,邊靜玉卻也想不出彆的什麼理由了。總不會是為了對付沈家吧?要對付沈家,哪裡需要這麼麻煩呢?邊靜玉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沈德源流放地被改這件事就先到此為止了。
告彆了李翼鵬,邊靜玉走出酒樓,正要掀起簾子坐進馬車裡,忽然聽見大路對麵有人高喊道:“邊二公子!邊二公子救命啊!”這聲音聽上去非常尖銳,可見說話的人很急切。邊靜玉忍不住皺了眉頭。
寶來反應極快地朝大路對麵看去,見是一位熟人,忙對邊靜玉說:“主子,那是常年跟在沈二公子身邊的小廝,叫阿墨的那個。領著阿墨一起跑過來的是金來。估計阿墨已經先去府裡找過主子您了。”
邊靜玉忙叫馬車停下,站在原地等阿墨追上來。
阿墨明顯跑過了很多路,整個人累得氣喘籲籲的,額頭上全是汗水。南城那邊多是泥路,他跑了這麼久,衣擺上已全都是塵土了。阿墨說話時明顯氣息不穩,結結巴巴地道:“公、公子!救命啊!”
邊靜玉心頭一跳,問:“怎麼了?難道是你家主子出事了?”
阿墨抓緊時間喘了兩口氣,這才能勉強地說出話來,道:“邊、邊公子,今日小的跟著主子出外辦事,路過長街時,忽然從一家客棧的樓上潑下來一大盆的涼水,把我家主子全身上下都淋得濕透了。”
“人砸傷了沒有?”邊靜玉問。
“這倒沒有,隻是一大盆水而已,人沒有砸傷。”阿墨說。
邊靜玉立刻鬆了一口氣。隻要人沒有被砸到就好。如果隻是被淋了水,那麼趕緊回家換了乾爽的衣服,再喝點薑水發發汗,應該不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了。但是,他見阿墨還是一副擔憂至極的樣子,終於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了,追問道:“你為何做出這副表情?難道你主子還遇到了彆的什麼事?”
阿墨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待他終於把一口氣喘勻,這才能流利地說話了,道:“公子您為我家主子求來的護身符,那是頂頂金貴的東西啊!太太說,這關係到我家少爺的命!所以我家少爺一直貼身帶著。那一桶水澆下來,我家主子全身從外到底都濕透了,那護身符也毀了啊!這可怎麼辦才好?”
“難道你主子……又失魂了?”邊靜玉這下子也跟著急了。
阿墨忙說:“那水一澆下來,護身符立刻濕了,我當時心裡就覺得有些不好,但瞧著我家主子好像沒有什麼事,我也就暫時把心裡的擔憂按下了。結果,待我主子回了家後,剛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就說自己困了,倒頭就睡了。然後他這一睡就睡到現在還沒有醒來啊。這都已經歇了一個多時辰了!”
此時的人,因為夜間照明不行,都是晚上早早睡了,第二天早早醒來。都說一寸光陰一寸金,除了年老體弱者會進行長時間的午睡,其他的人就算會在午間小憩,也隻是稍微眯一下,不會睡上很長時間。因為,如果他們真一覺睡到傍晚的話,那麼天黑以後什麼事都不能做,這一天光陰就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