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邊靜玉特意來給魯氏請安時,魯氏的臉依然黑得不行,她氣壞了。
邊靜玉一進屋子就察覺到了氣氛不對,立刻朝魯氏身邊的大丫鬟看去。因為魯氏和邊靜玉母子關係好,魯氏身邊的人待邊靜玉自然很親近。大丫鬟朝著擺在魯氏麵前的新衣服一努嘴,意思是魯氏生氣和這衣服有關。邊靜玉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件衣服上。這衣服瞧著可真華麗啊,眼睛都要被閃瞎了。
邊靜玉笑著湊到了魯氏麵前,道:“娘,這是誰惹我娘生氣了?兒子幫你找他出氣,好不好?”
魯氏最在意的就是邊靜玉這個兒子了,見兒子來了,哪裡舍得對著自己的兒子擺臉色。不過,她心裡到底是不爽,拎著衣服的一角提到邊靜玉麵前,說:“你瞧瞧,送我這樣的衣服,她什麼意思!”
邊靜玉好奇地問:“這衣服是誰送來的?莫非是舅舅?”這衣服整一個就是魯家舅舅的品味啊!
因柳氏敬茶獻衣服時,衣服整整齊齊被疊好了放在托盤裡,衣服上還擺著一雙新鞋子,還有手帕等物品,所以大家都沒有細看衣服本身。邊靜玉真不知道這衣服會是他新鮮出爐的嫂子送的。這衣服說好聽點是華麗,說難聽點就是俗氣了,用金線繡了大朵大朵的牡丹,上麵還綴著各種顏色的珠子。
這衣服肯定是一件值錢的衣服,這話沒得說。要是把這衣服拆了,把上麵的金線銀絲分一分,再把那些珍珠粒、翡翠粒、紅珊瑚粒分一分,估計能養活好幾家窮人,讓他們整年都吃上精細的白麵。
但是,這衣服根本就穿不出去啊!就這花紋圖案,魯氏敢穿上身,立馬就有人說她為老不尊——兒子都十六了,在這個時代,魯氏真不能算是年輕的了——這也就算了,關鍵是這衣服太俗氣了啊!
魯氏狠狠地翻了個白眼,說:“你舅舅能這樣氣我?是伯爺給你大哥找的那個好媳婦送的!”
邊靜玉聽著這話不對啊。這話裡的一部分怨氣是衝著送衣服的柳氏去了,但大部分怨氣又都衝著無辜的安平伯去了。不過,邊靜玉已經習慣了魯氏這種一遇到不順心的事就立馬把問題推到安平伯身上的行為。他不摻和長輩之間的事,隻說:“娘,大嫂真舍得花錢啊。我聽說柳祭酒手頭不寬裕呢。”
柳氏送給邊靜玉的禮物是一套普普通通的文房四寶,不算貴重,但寓意很好。
鎮國公府至今沒有分家。雖說沒分家有沒分家的好處,背靠大樹好乘涼,柳氏的嫁妝就是公中出了大部分銀子置辦的,但是不分家也就沒有私產了啊。柳祭酒不是長子,也非幼子,在父母麵前不算得寵,平時又愛買個古玩珍籍什麼的,手頭就總是緊巴巴的。柳祭酒的妻子是徹徹底底的文人習性,隻懂風花雪月,不懂油米柴鹽,根本不懂經營之事,嫁妝裡也都是些清貴的卻不能換錢使的好東西。所以,柳氏手裡其實是沒什麼錢的,但她卻為魯氏準備了一件如此耗錢的衣服。這一點確實很奇怪。
邊靜玉想要勸著魯氏往好了想,那柳氏花了大價錢,總不是故意給魯氏難堪的。她得不償失啊!
魯氏卻順著邊靜玉的話就接了一句,道:“是啊,她娘家不寬裕,她這是咬牙給我難堪呢!我這樣一個活人戳在她麵前,肯定是礙了她的眼,這要不是已經把我當仇人了,哪裡舍得花這些錢來氣我!”
邊靜玉又試圖勸了一句,道:“娘,也許大嫂是真的想要孝敬你呢!”
“那就更可氣了!”魯氏的臉立刻就變得更黑了一點。
柳氏送上這樣的衣服,如果她是故意的,那她就是在諷刺魯氏出身商賈,覺得魯氏隻配穿這樣豔俗的衣服,魯氏如何能高興呢?如果柳氏是無意的,她本質上是想要討好魯氏的,那麼她送上了這樣一件衣服,是因為在她的心裡,魯氏喜歡的就是這樣的衣服,她這還不是給魯氏貼了個出身商賈的沒有品位的標簽?無論是哪種情況,柳氏心裡對於魯氏都是不屑的吧,所以魯氏又能高興到哪裡去呢。
魯氏氣呼呼地說:“要真想孝敬我,打探下我的喜好有什麼難度?”
魯氏這安平伯夫人已經當了小二十年了,這些年時時會外出交際,因她性格爽朗大氣,也有和她交好的夫人。就算考慮到柳氏接連守孝,不便外出,那麼外頭那麼多店鋪也有魯氏最愛去的銀樓和布店,若柳氏有心,找個擅打聽的下人,讓他們去銀樓布店裡轉一圈,也該對魯氏的喜好心中有數了。
“我給她準備的禮物,都是細細打探清楚了她喜好的,她一個做小輩的,就這樣對我?”之前敬茶時,魯氏瞧著柳氏有多滿意,她現在就有多厭惡,“真真是看錯了她,難道她以為你大哥不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怕我對你大哥存了壞心,所以她才剛過門,就開始琢磨著要對付我了?嗬,夠能耐啊!”
“柳家的家教不該如此……”邊靜玉繼續勸著魯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