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姚和風被沈家的飯菜養得胖了六斤後,會試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會試和鄉試一樣,也要考三場。每場考試中,考生先一天入場,後一天離場,需要在考場中住兩個晚上。第一場考完後,第二天就得入場繼續考第二場。如此三場考下來,一共要花費九天的時間。
在考場中當然吃得簡單、住得彆扭,所以若沒有一個較好的身體,整場考試是撐不下來的。
邊靜玉與姚和風之前一直住在沈家,若是在考試前搬來搬去換了環境,萬一不適應新環境睡不好了怎麼辦,所以他們考試期間依然住在沈家。沈怡親自負責送他們倆去考場,然後再把他們接回來。
會試比著鄉試要難很多。這不僅僅是從考試內容來說的,也是從考試規模來說的。鄉試是省級考試,會試卻是國家級考試。全國各地的考上了舉人的優秀學子齊聚京城,按說他們每個人都有一些能力,不然他們考不上舉人,但會試卻是擇優錄取,不管考生有多優秀,反正每次隻錄取有限的人數。
顯武一朝正值本朝中的鼎盛時期,人們安居樂業,當得起“國泰民安”四個字。一般在這種時期,讀書的人多,科舉業也更發達。縱觀顯武一朝,會試參與人數最多的一屆達到了一萬人!那一屆錄取了多少考生呢?三百二十七位!一萬多優秀的考生裡麵,最終隻錄取了三百二十七位,瞧瞧這難度!
這一次因是新設的恩科,不在常規的考試之列,因為較為匆忙,很多考生從外地趕不過來,所以參與會試的人數相對而言少一些。但是,上一屆及前幾屆沒有考中的考生大都選擇留在京城中繼續苦讀,再加上太學、國子監中向來不缺優秀的學生,這些學生加一塊兒,人數也不少了。沈德源在朝為官,雖不好刻意去打探科考的事,但也有意無意地聽了一耳朵,本次會試報考的人數也有好幾千人。
鄉試就相當於是後世的高考。而會試則是把每個省份的高考成績前列的考生湊一塊再比一場,從中挑出最最優秀的那些。每個省份的高考優秀者,其實已經很優秀了,但會試要選拔出更優秀的人。
本屆會試中,已經報名的這好幾千人就相當於是各省份的高考優秀者,他們已經在之前的縣試、府試、院試、鄉試中被篩到了其中不夠優秀的人,經過層層大考留下的人都是精英。邊靜玉與姚和風現在要和這幫精英們競爭,哪怕沈德源非常看好他們,但萬一邊靜玉沒中,沈德源其實也能夠理解。
“雖然報名參試的考生數量比前兩屆都要少,但本屆的錄取人數肯定也要相對少上一些。”姚和風說。他們已經提前到了考場的外頭,此刻正在排隊入場。他排在邊靜玉前一位,沈怡陪他們站一起。
朝中的官職一直都有定數。去年才剛剛經曆過一次春闈,朝廷的人才儲備還是很充足的,所以這一屆恩科中錄取的貢士並不會特彆多。往屆都能錄取三百人左右,這一屆大概隻能錄取兩百人左右。
他們前頭烏泱泱的全是人頭,後麵也已經墜了不少人,邊靜玉前後看了幾眼,搖了搖頭說:“真沒覺出人少來……”考生們的隊伍都快排到狀元樓那邊去了。因會試的內容多貼合實際,要想取得好成績就必須要言之有物,這非常需要閱曆,所以在一堆的考生裡頭,邊靜玉與姚和風格外年輕得過分了。
哦,也俊逸得過分了。
在他們周圍有很多已經蓄了須的考生,他們瞧著邊姚兩位麵色輕鬆、似乎不知道緊張為何物的年輕人,心情都有些複雜。有那種心胸狹隘之人,甚至從鼻子裡哼出了一個表示不屑的音。邊靜玉下意識朝那人看去,那人見自己失禮的行為被當事人發現了,不以為羞,反而還狠狠地瞪了邊靜玉一眼。
邊靜玉抿嘴一笑,竟是一笑而過了,半點都沒有把這種挑釁放在心上。
如果那人最終沒有考中,邊靜玉何必去記失敗者的名字?如果那人有幸考中了,日後官場中再相見,這人若還這般行事,邊靜玉自然有法子教他重新做人。所以他繼續低聲與姚和風以及沈怡說笑。
馬上就要進考場了,此時再聊學問上的事反而容易讓人緊張,姚和風便故意說起了其他,道:“之前收到了我娘的信,她再有幾天就到京城了。她是來幫我相看親事的。”不管會試成績如何,他都早就到了應該娶親的年紀,隻是因為父母一直不在身邊,無人幫他相看,才會讓他在親事方麵蹉跎至今。
邊靜玉忙拱著手說:“恭喜啊,姚兄!”這是在故意打趣了。
姚和風又哪裡會放過邊靜玉呢,斜了一眼沈怡,說:“我怕是得先和你們說恭喜吧?”
沈怡把手搭在了邊靜玉的肩膀上,不等邊靜玉先說什麼,就坦坦蕩蕩地說:“姚兄這話倒是提醒我了。我這就回去與父母商量,快備足了身強力壯的家丁,等到放榜那日時,正好把靜玉榜下捉婿了。”
姚和風的戰鬥力顯然是不如沈怡的。
沈怡又說:“招募家丁時得把話說清楚了,不強壯的不要,不然我怕攔不住外頭的狂蜂浪蝶。”這顯然是玩笑話,時人榜下捉婿也是有講究的,兩家在私底下商議好了才會有“捉婿”這一說,哪能隨隨便便就去捉了?所以,邊靜玉再如何優秀,也不用擔心他被外人搶走。沈怡是故意逗邊靜玉玩呢。他說著說著,忽然就想起高飛來了,道:“若是高大哥還在,他一人能抵數人,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一提高飛,邊靜玉也有些想念他,說:“也不知他現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