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毛女士一看到乾菜和辣蘿卜條眼睛就亮了,但這隻是因為這兩樣東西上閃著一種名為“幼年記憶”的光環。如果它們味道不好,等到幼年記憶光環破碎,毛女士肯定也就把這兩種吃食放在一邊了。
反正兒子還小,這東西又不是由她真正的兒媳婦孝敬的,拋在一邊也不會覺得可惜。
但邊靜玉做事穩妥,怎麼會把不好吃的東西寄過來呢?這些乾菜和辣蘿卜都是毛春妹做的。毛春妹愛乾淨,乾活也利索。所以她做的乾菜和辣蘿卜也是乾乾淨淨的,不像有些人家裡,不是菜沒有洗乾淨,就是曬的時候沾上了地上的灰。而且毛春妹的手藝是真的好啊,她醃的辣蘿卜十分香脆入味!
最重要的是,毛春妹和毛安妮是同一個村子裡走出來的人。不同村的女人們在辣蘿卜的做法上會出現些許的差異。毛春妹做出來的就是毛安妮記憶裡最正宗的那個味道。毛安妮等不及吃晚飯了,直接用筷子夾了一根放入口中。一秒鐘後,她的眼裡閃著激動的光芒,說:“對對對!就是這個味道!”
本想吃一口解饞,結果吃了一口後就停不下來了。
乾菜被送去了廚房,晚上他們的餐桌上就多了一道乾菜五花肉。乾菜中和了肉的油膩,毛安妮硬是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沈承安在國外生活了好些年,飲食上多少受了一些影響,不過他也對一道用熏雞做的菜讚不絕口。他們和沈怡商量了下,最終決定留下熏雞和熏鴨,把熏豬腿給沈老爺子送去。
沒過兩天,沈承安就接到了沈老爺子的電話,問他那熏豬腿是哪裡弄的,能不能再弄一點。
“爸,那麼大一隻豬腿還不夠你吃的?”沈承安問。
沈老爺子笑著說:“哪裡是我自己吃啊,我想再弄點給你那些叔叔伯伯們嘗嘗。”
沈家人丁不旺,沈老爺子口中的叔叔伯伯們自然不是沈家人,而是指他的好友們。其中有幾位真稱得上是位高權重。隻要了解過建國前那段曆史的人都應該知道,建國後的高官裡有好多原本都是泥腿子出身。飲食習慣這東西大都在幼年養成,並不是那麼好改的,他們就喜歡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反正都是好朋友,私底下誰不知道誰呢,過年送隻豬腿才是真的實在啊!
這年頭,城市人要沒有一點門路,真不好買到肉。因為買肉是需要票的,而票是按照人頭發的。反倒是農村裡的人,因為政策漸漸放寬了,私底下都能養一些雞鴨,膽子大點完全可以養頭豬,自己吃的也有了,還能悄悄地不用票地賣出去一些。當然,沈家人肯定是有門路能弄到肉的,但是沈老爺子不就是覺得邊家寄來的熏豬腿吃著好麼!他就想著,要是熏豬腿還有,今年的禮單上就加上這個。
沈承安也不敷衍,照實說了,道:“那我幫您問問寶寶吧,您能有這口吃的,完全就是沾了寶寶的光了。他交了個筆友,當心肝寶貝一樣地護著,之前給那筆友寄了好多東西去,豬腿是那邊寄來的。”
“可見那邊也是實在人了……”沈老爺子真心實意地讚了一句,“那你就叫冠英去問問吧,如果那邊還有,咱也不白辛苦人家,該給的錢都給了。眼看著就要過年了,誰家不是一堆的事兒呢,都忙著。”
沈承安應下這話,回頭就給沈怡布置了任務。
因為時間緊迫,寫信肯定來不及了,沈怡就往學校裡打了電話。其實這會兒已經放寒假了,好在學校裡有值班的人,趕緊把邊校長找來。邊校長對於沈怡這人自然有耳聞,知道他是邊靜玉的筆友,而且家境應該不錯。沈怡肯定是來找邊靜玉的,邊校長溜達著去了裁縫店,叫邊靜玉趕緊去接電話。
這一來二去的就耗費了小半天,夫夫倆想接個頭真是不容易啊。
沈怡把沈老爺子的事情說了,道:“豬腿難弄得很,要是你們覺得麻煩,那這件事就算了,我等會兒就把我家的老爺子打發了。”要是不麻煩,那麼這件事對於邊家來說,就是一個能賺點小錢的機會。
“你放心,我們這鎮子下麵有幾百上千個村子,肯定有不少人養豬,幾隻豬腿還湊不齊?”邊靜玉淡定地說,“都要熏製的,是不是?除了熏豬腿,熏雞熏鴨還要嗎?”送上門來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年前正是殺豬的高峰期,熏製又是他們這兒用來保存豬肉的傳統做法,所以熏豬腿不太難買。當然,也不會很輕鬆就買到了,邊家少不得要費些人情、往各個村子裡跑跑腿什麼的,倒也有些累人。
沈怡在心裡算了算,說:“豬腿……你先弄個二十隻。熏雞熏鴨翻倍。對了,乾菜和辣蘿卜也再弄一點好了,我媽媽愛吃。”一罐辣蘿卜的分量不少,毛安妮一日三頓都離不了它,兩天就吃完了一罐。
“行!”邊靜玉應得乾脆。
兩個人同時安靜了一會兒,安靜得好像能通過電話線捕捉到對方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