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他早些年沒來彆業這兒主持雜務時看到的。
近兩年他不在鄧州那邊,但聽說崔元峰兩個已經開始進學的孫兒曾當著小娘子的麵叫囂要趕她走。
若不是長輩平日在他們麵前說話沒遮掩,讓他們以為是小娘子死乞白賴在崔家不走的,他們怎會對小娘子如此不敬?
夕嵐這些年看到的倒是更多一些,但小娘子從不輕易發牢騷,她便也沒那麼多怨憤之言,隻說:“近一年來都入不敷出,小娘子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為此,小娘子決定開源,此番來昭平彆業除了拜祭阿郎和女君之外,還想利用彆業外的這片山林伐木製炭來補貼家用。”
“這不是長久之計。”竇嬰歎息。
隻是她也清楚,若不這麼乾,他們連眼前的難關都渡不過去,談何長久?
竇嬰回頭去找崔筠,後者疑惑地問:“阿姊方才去哪兒了?”
“去摘野菊了。”竇嬰將隨手摘回來的野生菊花用瓷瓶裝飾起來。
她姿容美好又儀態萬千,崔筠光是看著便覺得是一種享受。
忽然,竇嬰將夾在野菊中的一支茱萸彆到崔筠的雲鬢旁,說:“七娘的妝匣沒有了珠釵玉飾,衣裳也有些舊了,這日子越過越清貧了。”
崔筠笑容一僵,不確定阿姊是意有所指還是隨口一說,隻道:“此行為祭拜阿耶和阿娘而來,哪有盛裝打扮的道理?”
竇嬰注視著她:“七娘,我們是姐妹,有什麼委屈是不能跟我說的呢?”
崔筠一怔。
竇嬰不提她都不曾意識到,自己的內心是越來越封閉了,明明她從前跟竇嬰無話不談,也最是親近。
為何久彆重逢後,她卻如此小心翼翼遮遮掩掩?
因為她這四年來,過的一直都是寄人籬下的生活,沒有了真心疼她愛護她的至親,也沒有願意聽她訴說心事的姐妹,她不能再肆意地做自己、表達自己最真實的感覺,於是將自己給藏了起來。
此刻至親在眼前,她多想像當初剛投奔到舅父家,她一個人躲在榻後悄悄哭泣,竇嬰找到她將她抱在懷中安撫那般,再度躲在竇嬰的懷中哭泣。
半晌,崔筠微微一笑,說:“阿姊,我沒什麼委屈。勢弱者以弱示人固然能得到憐憫與同情,但也僅此而已。若自身不立則不可以立人,自憐自艾對處理事情也毫無裨益。”
竇嬰發現七娘真是長大了,心性也與從前全然不同,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