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帶著朱瞻基回到北平府城中,這才想起來被他遺忘的將士們。不過,想到朱高熾會為他迎接好士兵,他就放心了,於是直接回了燕王府。
燕王妃正在家裡焦急等待朱棣,聽到管家說王爺回來了,她急忙站起身去迎接。
朱棣抱著朱瞻基,一路朗聲笑著回到後院。
遠遠地聽到爺孫倆的笑聲,燕王妃也不覺輕笑出聲。
“王妃,我回來啦。”朱棣朗聲地說道。
“奶奶,爺爺回來了。”朱瞻基也大聲地叫道。
“聽到了,聽到了。”燕王妃故作不耐煩地說道,“我又沒有聾,你們不用這麼大聲地叫我。”她嘴上這麼說,但是臉上卻是滿滿的笑容。
朱棣抱著孫子疾步走到燕王妃的麵前,目光溫柔地看著他的妻子:“王妃,我回來了。”
燕王妃含情脈脈地看著朱棣,溫柔地對他笑道:“王爺,歡迎回家。”
朱瞻基看了看朱棣,又看了看燕王妃,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此刻有些多餘,他不應該待在爺爺的懷裡。
朱棣和燕王妃深情地望著彼此,仿佛此刻在他們眼中隻有彼此,沒有其他人。
朱瞻基眼珠子轉了轉,嘴邊揚起一抹狡黠地笑容。
“爺爺,你把我放下來,這樣你就能抱奶奶了。”
朱瞻基忽然開口打斷了朱棣和燕王妃之間的脈脈溫情。
燕王妃回過神來,伸手捏了捏孫子的小鼻子說:“膽子不小啊,竟敢調侃你爺爺和奶奶。”
朱瞻基無辜地睜大著一雙眼:“我沒有啊,爺爺不是想抱奶奶麼,所以我才讓爺爺把我放下來。”
他說著,看向朱棣問道,“爺爺,你難道不想抱奶奶嗎?”
朱棣捏了捏朱瞻基的小臉,寵溺地笑罵道:“鬼機靈。”說完,就把朱瞻基放了下來。
朱瞻基仰著小臉對朱棣和燕王妃說道:“爺爺奶奶,我先進屋了,你們好好地抱一抱。”說完,就跑走了。
“瞻基……”燕王妃準備把孫子抓回來打一下他的小屁股,沒想到這孩子像一條泥鰍一樣,呲溜一下就不見了。
朱棣伸手把燕王妃抱進懷裡。
燕王妃抬手輕輕地拍打朱棣的後背,嗔怪道:“王爺,在門口抱來抱去,成何體統。”
下人們早就識趣地低下頭,裝作一副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模樣。
“不用管他們。”朱棣用力地把燕王妃抱在懷裡。
燕王妃沒有再說什麼,抬手回抱住朱棣。
兩人靜靜地抱了一會兒,這才分開。
朱棣牽著燕王妃進了屋子,三個兒媳婦趕緊向朱棣行禮。
朱瞻基笑嘻嘻地問:“爺爺奶奶,你們這麼快就抱好了啊,不再抱一會兒嗎?”
張明珍輕輕地拍了下朱瞻基的小屁股,語氣溫和地警告他道:“瞻基,不得這麼無禮。”
“瞻基,你過來。”朱棣對朱瞻基招了招手。
“好嘞。”朱瞻基小跑到朱棣的麵前。
朱棣抱起他,讓他坐在他的腿上。
他屈指彈了下孫子的額頭:“膽子不小,敢笑話你爺爺和奶奶。”
“王爺,打他屁股幾下。”
“我什麼時候笑話爺爺奶奶呢?”朱瞻基擺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樣,“明明是爺爺奶奶想抱。”
朱棣又揪了下孫子的小嘴巴:“行了,你不要再說了。”
朱瞻基乖乖地閉上嘴,露出一副乖順的模樣。
“王爺,怎麼就你一個人,高熾和高煦他們呢?”燕王妃這才注意到隻有朱棣一個人回到府中,三個兒子並沒有跟著一起回來。
朱棣略微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我帶著瞻基先回來了,高熾他們應該在後麵。”
燕王妃一聽這話,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抬眸瞪了一眼朱棣。
“王爺,你是把高熾和大軍甩掉了吧。”
“我帶瞻基騎馬,一個高興就把大軍忘了。”朱棣訕訕地笑了笑,“王妃放心,高熾會幫本王招待好大軍的。”
“王爺你啊……”燕王妃頗為無奈地說道。
“本王一路上風塵仆仆的,先去沐浴。”朱棣抱著朱瞻基站起身說道,“瞻基,和爺爺一起去沐浴,好不好?”
“好啊。”
“王妃,本王先去沐浴了。”
“去吧。”
等朱棣離開後,燕王妃親自去了廚房,為朱棣下扁食。
再過一會兒就是午時,讓朱棣現在用午膳不太合適。給他下一些扁食,讓他先吃著墊墊肚子。
爺孫倆一邊洗澡,一邊玩,洗了半個時辰才洗好。
洗完澡,朱棣忙去找藥膏,為朱瞻基擦破皮的膝蓋上藥。
“瞻基,疼不疼啊?”
“涼涼的,一點都不疼。”朱瞻基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很是豪氣地對朱棣說道,“爺爺,我可是男子漢,這點小傷沒什麼。”
朱棣被孫子這番話逗笑,打趣他道:“我們瞻基什麼時候變成男子漢了啊?”
朱瞻基凶巴巴地瞪著朱棣:“難道我不是男子漢嗎?”
見孫子有些生氣,朱棣忙說道:“是是是,我們瞻基是男子漢。”
朱瞻基聽到他爺爺這麼說,這才滿意地笑了:“我本來就是男子漢。”
朱棣連連點頭:“沒錯,我們瞻基本來就是男子漢。”說完,他伸手揉了揉朱瞻基漂亮可愛的小臉,“不愧是爺爺的好孫子,爺爺為你驕傲。”
朱瞻基立馬驕傲挺起小胸膛:“那是,我可是爺爺的孫子!”
“哎喲,我的好孫子哦。”朱棣把朱瞻基抱進懷裡,用力地親了親他的小臉。
燕王妃這時推門走進來,無奈又好笑地看著膩在一起的祖孫倆。
“你們爺孫倆膩歪好了嗎?”
“王妃,你這是吃醋了嗎?”朱棣揶揄地看向燕王妃。
燕王妃嗔道:“我可不喜歡吃醋。”說完,她又說道,“扁食下好了,王爺你要不要吃?”
朱棣和朱瞻基異口同聲地說道:“要吃!”
“瞻基,你吃扁食做什麼?”
“奶奶,我也餓了啊。再說,爺爺一個人吃飯多可憐,我陪爺爺一起吃。”
“瞻基真孝順啊,那就陪爺爺一起吃。”
朱棣抱著朱瞻基去了膳廳。
燕王妃親自給朱棣盛一盤的扁食。
朱棣沒有急著自己先吃,而是先喂朱瞻基吃。
朱瞻基吃了一口扁食,就催著他爺爺趕緊吃。
於是,祖孫倆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著扁食。
朱棣原本就不餓,再加上一路趕路回來,沒有什麼胃口。可是,看到孫子吃的這麼香,他的胃口不由地變好。
爺孫倆吃了兩盤扁食才停下。這時,朱高熾和朱高煦他們已回來。
寧王見朱棣,自然要先調侃一番,氣的朱棣恨不得動手揍他一番。
朱高煦對剛才朱高熾代為迎接大軍一事不滿,就向朱棣抱怨道:“爹,您剛才怎麼扔下我們一個人走了啊。”
朱高熾走上前一步說道:“爹,您剛才走了,兒子鬥膽做主代為迎接將士。”
朱高煦想到剛才朱高熾假惺惺地安慰將士一幕,心裡就充滿火氣,開口陰陽怪氣地說道:“爹,您不知道,剛剛大哥代為迎接將士時還哭了。”
朱棣微微挑眉:“哭了?”
朱高熾誠惶誠恐地說道:“兒子是想到將士們一路辛苦就忍不住……是兒子沒用。”
坐在一旁的寧王說道:“沒想到高熾是至情至性之人啊。”
“十七爺爺,你不知道吧,我爹爹可愛哭了。”朱瞻基忽然開口說道。
朱高熾抬頭看向朱瞻基:“我什麼時候愛哭呢?”
“爹爹,你彆以為我不知道,我看到你好幾次偷偷哭。”朱瞻基轉過頭看向朱棣,神秘兮兮地對他爺爺說道,“爺爺,你不知道,上次來信說你受傷,爹爹得知後就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哭。”
朱高熾聽到這話,瞬間明白兒子的意圖。他的臉上立馬露出羞愧的神色,隨即急急忙忙低下頭。
“嘿嘿嘿,爹爹沒想到被我看到了。”朱瞻基笑得一臉得意,“爺爺,你說爹爹好不好哭?”
張明珍聽完兒子這番話,在心裡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十七爺爺,大爺爺說你也是一個好哭鬼。”
“什麼,大哥竟然跟你說這事?”寧王驚叫道。
“十七爺爺好哭,爹爹也愛哭,爺爺你是不是也好哭啊?”朱瞻基非常天真地問朱棣。
朱棣輕輕地敲打了下朱瞻基的小腦袋,沒好氣地說道:“你爺爺我可不像你十七爺爺。”
“四哥,你什麼意思?”
朱棣鄙視地看向寧王:“爹和大哥在世的時候,就經常叫你愛哭鬼。”
寧王氣極,反駁道:“我這是至情至性。”
朱棣抬手示意寧王閉嘴。
朱瞻基歪頭望向朱高煦:“二叔,你沒哭過?”哼,上次二叔身受重傷,他不好幫爹爹報仇。現在,他終於可以幫爹爹報仇。
朱高煦對朱瞻基打斷他之前的話很不滿,冷著臉說道:“沒有。”
“你騙人。”朱瞻基指著朱高煦對朱棣說道,“爺爺,二叔說謊,我明明看到他哭過。”
朱高煦火氣頓時用了上來,語氣不善地說道:“我什麼時候哭過?”
“二叔,你躺在床上哭過,那個時候你胸口疼,你彆以為我沒看見。”朱瞻基轉頭看向朱盤烒,“盤烒叔叔,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朱盤烒用力地點了點頭:“嗯,我也看到了,高煦哥哥哭了。”
朱高煦像是被人一把掐住脖子的鸚鵡,登時說不出話來,一張臉也漲得通紅。
他沒想到他躺在床上偷偷哭被朱瞻基他們看到。
“二叔,你怎麼好意思笑話爹爹哭?”朱瞻基轉動了下眼珠子說,“這叫五十步笑百步。”剛說完,他又改口道,“不對,二叔你是因為傷口疼才哭的,而爹爹是因為擔心爺爺和將士才哭。你的哭比不上爹爹的哭。”
朱瞻基這一套一套地說的非常有道理。
燕王妃見二兒子被孫子說的啞口無言,抬手擋住嘴角邊溢出的笑容。
“爺爺,你說是不是?”
“是,你說的對。”朱棣沒想到孫子的小嘴這麼能說,不過他說的很有道理。他眼神溫和地望向朱高熾,“你做的很好。”
朱高熾又驚又喜:“兒子隻是做了兒子該做的事情。”
“爹……”朱高煦剛開口,準備再說些什麼,卻被燕王妃打斷。
“高煦、高燧,你們先回去沐浴,待會過來一起用午膳。”
朱高煦不敢再說什麼,隻能站起身,乖乖地退了下去。
朱高燧很慶幸自己剛剛沒有開口說話,不然一定會跟二哥一樣被朱瞻基那個小兔崽子笑話。
“大半年不見,朱瞻基這個小兔崽倒是能說會道了。”朱高煦原本想讓朱高熾被朱棣當眾訓斥,沒想到卻被朱瞻基攪黃了。
朱高燧沒有接朱高煦這話,而是戲謔地笑道:“二哥,你真的哭了啊?”
朱高煦惱羞成怒地大叫道:“老三!”
朱高燧笑道:“看來,二哥你是真的哭了!”
朱高煦氣的狠狠地瞪了一眼朱高燧,隨即甩袖離開了。
徐氏說道:“沒想到二哥也會哭。”
朱高燧說道:“二哥是人,怎麼可能不會哭。”
朱高熾被朱棣叫去書房問話。
寧王則表示他生氣了,中午就不過來一起用膳。
燕王妃抱著朱瞻基,親了親他的小臉說:“奶奶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會說?”
朱瞻基無辜地眨了眨眼:“奶奶,我說什麼呢?”
“說你二叔啊。”
“哦,我說的是實話,二叔躺在床上的時候經常偷哭。”朱瞻基氣呼呼地說道,“他自己明明好哭,還在爺爺麵前說爹爹好哭。他有什麼資格說爹爹啊。”
見孫子這麼維護大兒子,燕王妃心裡很是欣慰:“你說的對,你二叔沒資格笑話你爹爹。”
“我爹爹是為了爺爺哭,二叔是疼哭的,他跟爹爹相比差遠了。”朱瞻基在心裡打起小算盤。爺爺他們回來,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離開。他要趁二叔在家這段時間,好好地教訓他。
“你說的沒錯。”
書房裡,朱棣詢問朱高熾事情。
朱高熾提著一顆心,小心翼翼地回答朱棣的問題。
朱棣對朱高熾的回答還算滿意,跟他說話的語氣不覺變得溫和。
他想到之前朱瞻基說朱高熾因為擔心他偷偷哭一事,心頭不由地軟了下,溫聲地對長子說道:“不要跟你十七叔學,多大的人還偷哭,還被瞻基看見。”
朱高熾一張臉羞的通紅:“兒子以後不會哭了。”
“你爹我隻是受傷,又不是死了,你做什麼哭。”
朱高熾驚惶不安地說道:“爹,兒子不是這個意思……”
“你的孝心,本王知道。”
等到午時,燕王妃牽著朱瞻基來請朱棣他們去用膳。
“爺爺、爹爹,用午膳啦。”
“下午再說,先去用午膳。”
“是,爹。”
朱棣打開書房的門,一把抱起朱瞻基,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肚子:“小肚子是不是餓了?”
朱瞻基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不是太餓。對了,爺爺,奶奶做了燒鵝。”
“是麼,奶奶做了燒鵝。”朱棣抱著朱瞻基走在前麵,“待會爺爺給你吃大腿,好不好啊?”
“好啊,兩個大腿,爺爺你一個我一個。”
“爺爺也有啊?”
“爺爺你在外麵打仗辛苦了,獎勵你一個燒鵝大腿。”
“那爺爺謝謝你啊。”
朱瞻基拍了拍朱棣的肩膀,說道:“不客氣。”
“人小鬼大。”
膳廳裡,朱高煦和朱高燧他們已經到了。至於寧王,他說不來就不來。他之所以不來,主要原因還是朱棣他們剛回來,這是他們的家宴。他們一家人就不打擾他們了。
朱瞻基被朱棣抱在懷裡,朝朱高煦和朱高燧他們打招呼:“偷偷哭的二叔,三叔好。”
朱高煦聽到朱瞻基這麼叫他,登時氣著了,冷聲道:“朱瞻基,你怎麼說話的?”
朱瞻基立馬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
朱棣見二兒子嚇到孫子,立馬板起臉教訓朱高煦:“你這麼凶做什麼,瞻基又沒有說錯。”
燕王妃皺著眉頭說道:“高煦,你要是嚇到瞻基,怎麼辦?”
朱瞻基憋著嘴,淚水在眼中打轉,一張小臉又是委屈又是可憐。
“二叔這麼凶,是不是要打我?”
“他敢!”朱棣見孫子都被嚇得快哭了,心裡很是心疼,冷著臉訓斥二兒子:“朱高煦,你要是不想吃飯就給我滾!”
朱高煦心中一驚,連忙說道:“爹,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
“爹娘,二殿下隻是……”韋氏想說什麼幫朱高煦解圍,但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朱高熾這個時候開口說道:“爹,二弟不是故意凶瞻基的,他隻是不好意思,您就不要怪他。”
朱高煦急忙符合朱高熾的話:“爹,我就是不好意思,真的不是故意凶瞻基的。”說完,他看向朱瞻基,露出一個非常和藹可親的笑容,“瞻基,二叔不是要凶你,也不是要打你。”
“真的嗎?”
“真的,二叔怎麼會打你。”
“爹,今天我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還是讓二弟留下來用午膳吧。”
有朱高熾幫忙說好話,朱棣這才讓朱高煦留下來用午膳。
用午膳的時候,朱高煦變得老實很多,一句話都不敢說。
“瞻基長大了不少,也長漂亮了。”朱高燧說道。
“三叔,還是你有眼光,一眼就看出我又長好看了。”
朱瞻基這話逗笑了全桌的人。
徐氏也誇讚朱瞻基越長越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