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氏不甘落後,也跟著誇獎朱瞻基越來越漂亮,也越來越聰慧。
朱瞻基被眾人誇得非常得意,笑得非常明媚。
因為有朱瞻基打岔說笑,這頓午膳的氣氛還是比較溫馨熱鬨的。
用完午膳,朱棣牽著朱瞻基的手在院子裡散步。
朱瞻基右手抓著朱棣的左手,蹦蹦跳跳地走著,小嘴裡正在背書。
朱棣微微彎|腰,讓孫子能夠抓住他的手。他專注地聽著朱瞻基背書,時不時開口誇讚朱瞻基背書背的好。
朱瞻基背完一篇《孟子》,又改口背起唐詩來,背的正是李白的《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孤帆遠影碧空儘,唯見長江天際流。”
“背的真好,一個字都沒有錯。”朱棣揉了揉孫子的小腦袋,“我們瞻基真厲害。”
朱瞻基被誇的一雙眼笑成了月牙,“爺爺,大爺爺說我讀書比你小時候厲害。”
朱棣點點頭說道:“你讀書是比爺爺小時候厲害。”
“咦,爺爺你竟然承認了?”朱瞻基麵露驚訝,“我還以為你說你小時候讀書比我厲害。”
“為什麼你會覺得爺爺這麼說?”
“因為大人要麵子啊。”朱瞻基忽然想到了什麼,促狹地笑了笑,“就像曾祖父,他明明下棋下的不好,還嘴硬地說自己很厲害。大爺爺說這是死要麵子,還說大人們都這樣。”
“你的大爺爺說的沒錯,大人們有時候的確死要麵子。”朱棣笑道,“你曾祖父下棋下得不好,但是他總不承認。”
“曾祖父還喜歡悔棋。”朱瞻基說著,幽幽地歎了口氣,“曾祖父下棋的時候一點都不君子。”
“那你有沒有說曾祖父。”
“說了啊,但是曾祖父屢教不改。”一想到曾祖父喜歡拉著他下棋,朱瞻基就非常頭疼。
朱棣也被他爹拉過下棋。他很有自知之明覺得自己棋藝不好,但是他下棋很有規矩,絕不會悔棋。可是,他爹就不一樣,不僅棋藝不同,棋品還不好。
“瞻基,曾祖父他們知道爺爺回來嗎?”
“知道啊,曾祖父還說你得意忘形。”朱瞻基掙開朱棣的手,學著朱元璋的模樣和口吻,“哼,老四真是丟臉。”
朱瞻基學的惟妙惟肖,朱棣看的是哭笑不得。
“爺爺,你被曾祖父和曾外祖父嫌棄了。”
朱棣苦笑道:“曾祖父他們沒說錯,爺爺是給他們丟臉了。”他又問道,“曾祖父他們還說了什麼嗎?”
朱瞻基搖了搖頭:“曾祖父他們沒有再說什麼了。”或者,他抓著朱棣的手,輕輕地搖了搖,“爺爺,你也不要傷心,你沒有曾祖父他們厲害很正常。”
“你說的對,爺爺比不上你曾祖父他們。”朱棣轉移話題問道,“你大爺爺還教了你什麼?”
“哦,大爺爺跟我說……”
朱瞻基把朱標教給他的內容,很詳細地告訴了朱棣。
朱棣聽了後,心中大驚。雖然他一直都知道大哥在夢裡教導瞻基,但是他沒想到大哥已經在教瞻基帝王之術。
朱瞻基暫時還不知道他跟朱標學的是帝王之術。他隻覺得大爺爺教他的東西很好玩,他很喜歡。
散了一會兒步,朱瞻基就有些困了。他停下腳步,對朱棣張開雙手:“爺爺抱。”
朱棣立馬蹲下神,伸手抱起孫子。
“困了?”
朱瞻基雙手抱著朱棣的脖子,用小臉蹭了蹭他粗獷的臉,奶聲奶氣地說道:“困了,想睡覺。”
“爺爺送你回去睡覺。”
“不要回去睡覺,我要曬太陽睡覺。”朱瞻基趴在朱棣的肩頭上說,“爺爺抱我睡。”
朱棣一臉慈愛地說道:“好,爺爺抱你睡。”說著,他抬手輕輕地拍了拍朱瞻基的後背,“睡吧。”
朱瞻基安心地閉上雙眼,趴在他爺爺的肩頭上睡覺。
朱棣抱著孫子,慢慢地走在院子裡。又走了大半個時辰,他這才回到屋子,動作很輕地放下朱瞻基。接著,又替孫子蓋好被子,掖好被角。
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坐在床邊看了一會兒。
燕王妃在隔壁的偏殿,正在為朱瞻基做帽子。現在已經十月,北平的天氣已經轉涼了,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入冬,燕王妃決定親手給孫子做一定帽子和一條圍脖。
見朱棣過來,她溫聲道:“王爺,你要不要也睡一會兒?”
朱棣擺擺手說:“本王沒有睡午覺的習慣。”他給自己倒了一盞茶,隨即又說道,“王妃,府裡一切都好吧?”
“很好,王爺不用擔心。”燕王妃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眸凝視朱棣,“王爺,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嗯,其實這次回來是不得已……”朱棣把久功濟南不下一事詳細地跟燕王妃說了說。
燕王妃聽了後,心裡一點也不意外,畢竟她早就猜到了。
“王爺,你聽道衍大師的話回北平休整是對的。”
“久功濟南沒有效果,再繼續耗著也沒有什麼意義。”朱棣又跟燕王妃聊了一會兒,這才離開燕王府,前去慶壽寺見道衍大師。
對於朱棣的到來,道衍一點也不意外。
朱棣跟他詳細地說了說濟南的情況,他非常認真地幫朱棣分析情況。
“王爺,這次回來不要忘了對將士們論功行賞。”
“大師放心,本王絕不會忘記的。”朱棣言道,“這兩日就讓將士們好好休息,過兩日本王會召開一個慶功宴,慶祝一路南下的成功,以及犒賞將士。”
道衍輕笑道:“還是王爺思慮地周到。”
“大師,過幾日麻煩你再幫我辦法會,超度這次南下犧牲的將士。”
“王爺放心,貧僧已經準備好了。三日後是個吉日,屆時貧僧和師兄弟一起超度犧牲的將士。”
“麻煩大師了。”
“王爺客氣了。”
朱棣見已是傍晚,站起身向道衍辭行:“本王先回去了,兩日後的慶功宴,大師你也出席吧。”
道衍沒有拒絕:“好,貧僧到時一定到。”
“本王回去了。”
“王爺慢走。”
朱棣剛走到慶壽寺的門口,就見寶貝孫子歡快地朝他跑來。
“爺爺。”
擔心孫子跌倒,朱棣連忙走上前去,一把抱起朱瞻基。
“瞻基,你怎麼來了?”
朱瞻基軟糯糯地說道:“當然是來接爺爺回家啊。”
朱高熾走上前來,向朱棣行了個禮,隨即說道:“瞻基醒來就吵著要找爹,兒子就帶他來找您了。”
“就這麼想見爺爺啊。”
“對啊,就是這麼想見爺爺。”朱瞻基雙手緊緊抱著朱棣的脖子說道,“趁爺爺在家,我要時時刻刻都和爺爺在一起。”
這句話說的朱棣心裡一片柔軟,他低頭蹭了蹭朱瞻基的額頭,滿臉寵溺地說道:“爺爺也要時時刻刻和你在一起。”
“爺爺騎馬。”朱瞻基指著一旁的龍駒說道,“爺爺,我們騎馬回家。”
“好,爺爺帶你騎馬。”
因為在北平府城中,朱棣並沒有讓龍駒跑的太快。龍駒小跑著。
路上遇到不少百姓,他們紛紛向朱棣和朱瞻基行禮問好。
朱瞻基每見到一個人就炫耀他騎馬了。老百姓們也配合他,都誇他能乾厲害,還誇龍駒長得俊。
龍駒仿佛能聽懂誇獎,和朱瞻基露出一樣神氣的表情。
到了燕王府,朱棣先跳下馬,接著伸手抱朱瞻基下來。
朱瞻基不讓他抱,直接坐在他的肩頭上。
朱棣讓朱瞻基抱緊他的頭,他伸出雙手握著孫子的兩條小短腿。
朱瞻基拍了拍他爺爺的腦門:“爺爺,跑起來。”
“你抱緊了啊。”朱棣小跑了起來。
朱瞻基開心地大笑著,小嘴裡一直催他爺爺再快些。
燕王妃見朱棣扛著朱瞻基跑,擔心朱瞻基會掉下來,連忙出聲阻止朱棣。
朱棣的速度慢了下來,小跑到燕王妃的麵前。
燕王妃怒瞪著朱棣:“王爺,你太胡來了,要是瞻基掉下去,怎麼辦?”
“王妃,我心裡有數,不會讓瞻基掉下去的。”
“奶奶,我不會掉下來的。”
燕王妃拿他們祖孫沒辦法,“瞻基下來,該用晚膳了。”
朱棣彎|下|腰,讓燕王妃抱下朱瞻基。
“爺爺,用完晚膳,我要騎大馬。”
朱棣寵愛道:“好,用完晚膳,我們騎大馬。”
用晚膳時,寧王一家人出現了。
寧王沒有詢問朱棣為什麼會中途回到北平,而是向朱棣炫耀他親眼看到朱瞻基抓周。
朱瞻基抓周的時候,朱棣遠在外地,自然是沒有看到。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是一件憾事。現在聽到寧王向他炫耀,他自然有氣。
於是,兄弟倆吵了起來。你說我說話,我說你醜事。
燕王妃聽到朱棣他們越說越離譜,隻好開口打斷他們,讓他們注意點,畢竟還有晚輩在。他們兩人這才停下爭執。
朱棣沒有再跟寧王吵,專心致誌地喂寶貝孫子吃飯。
他細心又耐心地挑魚刺,等挑好後,他會淺嘗一口,檢查下還有沒有魚刺。確定沒有一根魚刺,他這才喂給朱瞻基吃。
朱棣不在家時,燕王妃和張明珍她們會幫朱瞻基挑魚刺。至於朱高熾,他身為親爹沒有這個耐心,挑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他自己吃魚都懶得挑魚刺。
朱高煦看到朱棣這麼寵愛朱瞻基,心裡頭很不是滋味。
朱瞻基注意到朱高煦一直在看他,“二叔,你看著我做什麼,難道你也想吃魚?”他對朱棣說道,“爺爺,你夾一塊魚肉給二叔吃吧。”
朱棣瞥了一眼朱高煦,語氣有些嫌棄地說道:“自己不會夾嗎?”
“我自己夾。”
朱高洵吃完一塊魚肉後,發現朱瞻基一直盯著他看。
“瞻基,你盯著二叔看做什麼,二叔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說完,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並沒有摸到東西。
“咦……”朱瞻基發出一聲疑惑,“二叔,你的鼻子怎麼沒有長長啊?”
“鼻子長長?”朱高煦一臉困惑,“我的鼻子為什麼要長長啊?”
“奶奶說說謊的人,鼻子會長長,二叔你的鼻子怎麼沒有長長?”
“我什麼時候說謊了啊?”
“二叔,你之前明明哭了,卻撒謊說自己沒有哭。”
朱高煦:“……”朱瞻基這個兔崽子!
“不過,仔細看,發現二叔的鼻子的確有些長。”朱瞻基說著,又盯著朱高燧看。
朱高燧被他看的心頭微微一緊,“瞻基,三叔的鼻子可沒有長長。”
“二叔的鼻子比三叔的鼻子長,還比三叔的鼻子大。”朱瞻基說完,又看向朱高熾,“也比爹爹的長。”
朱高燧和朱高熾聽到他這麼說,紛紛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二叔,你的鼻子這麼長,是不是從小就說謊?”
“誰從小就說謊了。”朱高煦的語氣很衝。
朱棣冷冷地看向朱高煦:“老二,注意你的語氣。”
燕王妃瞪向朱高煦:“你不要嚇到瞻基。”
“二叔好凶啊。”
“我……”
“爺爺,我又沒說錯,是不是?”
朱棣剛剛也觀察了朱高煦的鼻子,發現正如朱瞻基所說的那樣。
“你沒說錯,你二叔的鼻子的確長。”
“奶奶,不是你說說謊的人,鼻子會長長麼,二叔的鼻子這麼長,肯定說了不少謊話,是不是?”
“是,所以瞻基你不要學你二叔。”
“娘,我沒有。”朱高煦心裡委屈,他什麼時候說謊了。
“奶奶,你看二叔還不承認。”
朱高煦一臉憤怒:“朱瞻基你……”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他爹娘同時冷眼朝他看過來,嚇得他趕緊閉上嘴,什麼都不敢說了。
“吃好了就滾混自己的院子,不要在這嚇到瞻基。”朱棣直接下逐客令。
一碗飯剛吃一半的朱高煦隻能恨恨地離開。
朱瞻基盯著朱高煦碗裡的半碗飯說:“二叔真是浪費糧食,他不知道農民伯伯種糧食很辛苦的麼,他沒有學過《憫農》嗎?”
一旁的寧王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瞻基你還知道《憫農》啊?”
“我當然知道啊,鋤禾日當午……”朱瞻基一臉嚴肅地說道,“我之前和爹爹去城外的田間,看到農民伯伯耕種很辛苦的。爹爹說我們吃的糧食,每一粒都來之不易,要我珍惜糧食,我每次吃飯都會把飯吃光。”
朱棣摸了摸朱瞻基的小臉,一臉欣慰地說道:“瞻基說的對,要珍惜糧食,不能浪費糧食。”
“爺爺,你讓人把二叔剩下來的飯送去,讓二叔吃完,不要讓二叔浪費糧食。”朱瞻基一本正經地說道,“浪費糧食是不對的,不能慣著二叔。”
寧王拚命忍著笑,不讓自己笑出聲。
朱高燧心想,他第一次見二哥被爹直接趕下飯桌,這對二哥來說莫過於恥辱。如今瞻基這孩子還讓爹把二哥沒有吃完的飯送去給他吃,這……怕是要氣死二哥。
朱高熾和張明珍都低著頭,裝作一副認真吃飯的模樣,其實是在拚命忍著笑。
朱瞻基說的這麼認真,在場所有人都不會多想他是故意的。
“曾祖父經常對我說,他小時候總是吃不飽飯,還說老祖宗他們都是餓死的,讓我一定要珍惜糧食。”朱瞻基說著就感歎起來,“我一個小孩子都知道珍惜糧食,二叔這麼大的人卻不知道,二叔真是不乖!”
如果朱高煦在場,一定會被朱瞻基這番話氣得吐血。
朱棣對馬三保吩咐道:“把剩下來的飯給老二他們送過去,盯著他們吃完,不許他們浪費糧食。”
朱高燧:“!!!!!”爹,你竟然真的聽瞻基的話,二哥怕是要氣死!
“是,王爺。”
朱高熾和張明珍夫婦倆忍笑忍得非常辛苦。瞻基,乾的漂亮!
寧王看了看朱瞻基,想看出他是不是故意的,結果隻在朱瞻基的臉上看到了無辜純良。
這孩子難道不是故意的?
“十七爺爺,你看著我做什麼?”
寧王忙回過神來,對朱瞻基笑了笑說:“十七爺爺覺得你這話說的非常對,你真是一個好孩子。”
朱瞻基登時就笑了:“我本來就是好孩子。”
“來,瞻基,吃魚。”朱棣把剛才挑好魚刺的魚肉喂進孫子的嘴裡。
接下來,朱瞻基沒有再說什麼,乖乖地吃飯,這讓朱高燧在心裡狠狠地鬆了一口氣。他真怕瞻基這孩子說他什麼,然後他會落得跟二哥一樣,那樣就太丟臉了。
瞻基這孩子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朱高燧抬起頭看向朱瞻基,隻見他吃的搖頭晃腦,小模樣可愛極了。
他想什麼呢。瞻基兩歲還不到,怎麼會算計二哥?
朱棣也不覺得朱瞻基是故意在整朱高煦,反而覺得朱瞻基剛才那番話說得很對。
全場隻有燕王妃認為朱瞻基是故意的。彆看瞻基一副乖巧可愛的模樣,其實焉壞的很。
沒一會兒,馬三保回來了:“王爺,二殿下他們吃完了。”
“他們什麼表情?”
馬三保遲疑了下說:“二殿下他們很生氣。”何止生氣,簡直暴怒。
“啊,讓二叔他們把飯吃完是好事,為什麼他們還生氣啊?”朱瞻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難道二叔他們不想吃飯嗎?”
燕王妃怕朱瞻基又想整朱高煦,開口道:“你乖乖吃飯,奶奶會管你二叔。”
朱瞻基乖順地點頭:“哦。”
朱棣夾起一塊燒鵝喂給朱瞻基吃。
朱瞻基吃了後,讓朱棣也吃燒鵝。
撇去朱高煦不說,這頓飯吃的還算溫馨。
朱高燧夫婦倆用完晚膳,就急忙離開了。他們怕被朱瞻基說。
朱高熾夫婦倆喝完茶也離開了。回到院子,兩人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到兒子讓朱高煦吃癟,他們二人心裡很是痛快。
另一邊,朱高煦氣的砸碎了不少東西。
他一直以來受朱棣寵愛。朱棣有什麼好東西都會給他,平日裡也很少訓斥他,更彆說趕他下桌。
今天的事情,還是第一次,他自然氣的不輕。
殊不知,這隻是開始。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後麵還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