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聽?了沈奚的話,愣了一愣,垂眸又看了匕首一眼。
她的臉上浮起不?知所措的神色,似乎不?知當怎麼處置這?把匕首才好。
沈奚莞爾一笑,從楊知畏那裡取回折扇甩手走了。
楊知畏捆好人,過來喚了一聲:“蘇禦史。”
蘇晉這?才反應過來,將匕首收了,揖道:“下官失禮,還未曾拜見楊大人。”說著就要跪地見禮。
楊知畏連忙將她攔了。
蘇晉眼下的身份今非昔比,且不?說都察院的禦史本就可以越級彈劾,前一陣兒宮中更?是盛傳,聖上突然?招蘇晉回京,是要擢升她為?正四品僉都禦史。
楊知畏十分有禮道:“人已捆好了,明日一早本官就著人送往都察院,也不?知蘇禦史還有甚麼旁的吩咐沒?”
蘇晉又是一揖:“沒有,勞楊大人夜裡辛苦一趟,下官有愧。”
楊知畏說了句哪裡哪裡,也帶著衙差走了。
蘇晉出了馮府,一下子無處可去,本來想上接待寺,官印卻沒帶在身旁,隻好找了間?簡陋的客棧歇下,隔日天不?亮便起身,跟客棧借了匹馬,往正陽門而去。
她昨日與覃照林約好,五更?天在城南正門口?見。
得到城門,覃照林已自驛站取了寄放的行囊等?在此處了,四周還是暗沉沉的,不?遠處忽然?傳來馬蹄聲,蘇晉舉目望去,借著月色,隻能瞧見浩浩蕩蕩一群人策馬而至,將腰間?的令牌給城門護衛一看,出城而去。
蘇晉覺得有些蹊蹺,喚來近旁的巡城禦史一問,那巡城禦史道:“回蘇大人,近幾日正趕著各位殿下回京,這?些人應當是養在王府的府兵,知道自家殿下已到應天城附近了,出城去接。”
蘇晉“嗯”了一聲。
覃照林湊上來道:“大人,您的官服官印俺都您備著哩。”又拿下巴指了指正陽門,“俺從前是這?兒老大,俺去叫那群小兔崽子給您騰一間?空房,您先?將官服換了。”
覃照林去後不?久,果有兩?個小守衛畢恭畢敬地來迎她。
蘇晉隨他們登上門樓,心思?忽然?一動,朝門樓外望去。
不?遠處的驛站已亮起燈火,借著火色
,隻見那群所謂的王府親兵忽然?在岔口?分成了兩?隊。
蘇晉心中又生起疑慮——若是去接自家殿下的,難道還不?知道殿下當從哪條路來?
蘇晉沉然?問道:“眼下都有哪幾位殿下回京了?”
一旁的守衛道:“回禦史大人,藩地在北邊兒的幾位殿下早已回了,因害怕再拖一陣子,大雪封路。眼下也就南麵兩?三位殿下還未到,十三殿下是早已傳過信,說回晚個幾日,餘下的好像還有十殿下和六殿下。”
蘇晉想了想又問:“那方才出去的是哪個王府的親兵?”
另一個守衛道:“回禦史大人,是九殿下府上的。”
蘇晉蹙眉看他一眼:“九殿下已在京師了,還派親兵出去做甚麼?”
那守衛立時半跪在地道:“回禦史大人,小的不?知,但王府親兵之間?時常會借來借去,又或是九殿下派人去接哪位要好的殿下也說不?定。之前三王回京,便是十四殿下派親兵衛相迎的。”
蘇晉點了一下頭,淡淡道:“你?二人去吧。”等?守衛一走,蘇晉才喚了一聲,“照林。”略一思?索,衝驛站外的岔道處揚了揚下頜:“你?帶幾個人,跟去看看。”
覃照林道:“好咧。”又一想,請教道:“大人,俺該咋看?”
蘇晉沉了一口?氣道:“在何?處落腳,可曾逗留,可曾說過甚麼,可曾有異動。”然?後她頓了頓,看了覃照林一眼:“最重要的是甚麼?”
覃照林湊近道:“啥?”
蘇晉微蹙眉頭,輕斥道:“沒長進。”
“我為?何?讓你?跟去?”
“去瞅瞅這?些人在搞甚麼明堂?”
蘇晉道:“他們自稱是王府親兵衛,是去接人。可接人的話,又怎麼會分道而行?因此他們打著親兵衛的名號,八成是要圖謀不?軌。”
她又問:“圖謀不?軌會怎麼樣?”
覃照林立刻答道:“俺知道,會動刀子,會見血!”
蘇晉甚無言,默了默才說:“圖謀不?軌,就是要做見不?得人的事。見不?得人的事,要在見不?得光的地方才能做,這?麼多人一起動手一定不?可能,所以他們必然?會化整為?零。”
她吩咐道:“你?帶人去跟著
,他們的人手一旦散開,立刻來回我。”
覃照林一巴掌拍向自己的後腦勺:“唉,俺這?熊腦子!”朝蘇晉拱了拱手,當即動身了。
蘇晉自空屋裡換好官服,看了眼天色,是該去都察院複命了。
下了正陽門,方才的巡城禦史還在城門前等?著,她想了想,道:“你?著人去通政司取最新的邸報,看看還未進京的殿下都行至何?處了,看過後,不?必來回。幾位殿下想必已離應天城十分近,你?再著人根據腳程去四周看看,確定了殿下在何?處,再來回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