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他的喉管吹進胸腔,漲漲的,悶悶的。他感到一股詭異的眩暈,恍若要不省人事,但手又被她穩穩扯住,身隻會不斷向她傾斜,不會栽倒。
等再一陣風襲來,他們止下了腳步,蔡逯嘴裡被她塞進去半個炸油果。
另一半在她嘴裡,她一邊嚼著,一邊朝攤主付錢。之後她折返回來,“忽然好想讓你嘗嘗路邊小吃的味道,所以就冒失帶你跑了過來。承桉哥,你不會介意吧?”
蔡逯說沒事。
她問炸油果味道如何。
其實並不如何,糖油混合,很膩。
但因是她喂給他的,他便覺得膩得剛剛好。
他說還不錯,說罷解下一塊玉佩,打賞似的扔到賣炸油果的攤主麵前。
“我來付錢就好。”他說,“你還有什麼想買的?隨便提。”
靈愫隻是笑,沒再多說。
倆人慢悠悠地走著聊著,走到賃車地,見一堆壯漢車夫聚在棚下等接生意。
也許是乾這一行有默認行規吧,這堆車夫穿著無臂汗衫,胳膊上紋著猛虎刺青,身材壯實,比土匪更像土匪。
車夫們本是在喝酒閒聊,瞟到倆人有意賃車,“謔”地同時起身,一群人烏泱泱奔來。
靈愫與蔡逯飛快對視一眼。
“要不……還是彆賃車了吧,走著去集市也行。”靈愫放心不下。
蔡逯也沒見過這般陣仗,護住她,正想開口說行,那群車夫就已跑到倆人麵前賣力吆喝。
“內城走不走!內城差一位!”
“東郊!東郊!隨上隨走,良心要價!”
“市集直達走大道無中轉!包供暖!”
……
“還挺熱情。”蔡逯猶豫著,準備從中選擇一個比較可靠的車夫。
這一猶豫,他與靈愫之間便插進幾個車夫,將倆人隔開。
這段時間裡來賃車的僅僅隻有他們倆,車夫一個比一個嗓門大,都想搶走這單生意。心一急,有人就開始動手動腳。
有個車夫扯住靈愫的衣袖,“姑娘彆猶豫了,跟我走你吃不了虧上不了當!”
靈愫靈活逃脫:“不了大哥,我不需要,我朋友會來接我!”
哪想這車夫竟再次厚臉皮地扯住她,“你朋友都在我車上呢,彆囉嗦了,上車就能走!”
匆忙拉扯間,靈愫隻顧得把蔡逯拽來。
迷糊上了車,靈愫執著問車夫:“我朋友在哪兒?”
車夫:“姑娘,那都是攬客話,你還當真了……”
車夫把門關緊,站在車窗旁,朝看起來人傻錢多的蔡逯說話。
“小官人,單趟兩百文,折返三百文。你跟你家娘子商量商量,點下頭立馬出發!”
靈愫一聽,手握拳蓄勢待發。身越過蔡逯,把腦袋擠進車窗。
“好黑心!彆家都是單趟一百文,折返兩百文。你這什麼黑車,我們不坐了!”
眼看她與車夫就要隔空對罵,蔡逯趕緊摁住她,再掏出三兩銀錠,瀟灑地扔出窗外,“喏,不用找了。”
他把車窗一關,低下頭,腦裡閃過“你家娘子”這四個字,傻傻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