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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確信褚堯能破解她的口型,隔了段距離,她看不清他的反應,也並不在乎。
蔡逯是她的新歡,她硬拉著他在鬆樹林裡胡鬨,後果是散宴後,蔡逯著涼發起了高燒。
倆人肩靠肩坐在馬車裡回程,蔡逯把頭歪在她瘦削有力的肩膀上,聲音囊囊的,像在水裡泡過。
“我不要緊,先送你回家。”
靈愫低聲說沒事,“承桉哥,今晚我留下照顧你。”
蔡逯額前青筋一抽一抽的,渾身乏力。
“你這姑娘,怎的一點都不矜持?”
他說,大半夜自告奮勇要來我家,就不怕發生點彆的什麼事?
她隻是笑,解下外罩,披在蔡逯身上。
包括蔡逯在內的所有上流貴胄身上,都帶著一股擰巴的傲慢勁。仗著比旁人多點權勢,就以為自己高人一等,能輕易拿捏旁人。
她用輕佻的語氣說著真心話。
“承桉哥,你真傻。”
蔡逯說是啊,他是傻子,“否則也不會跟你一塊在外麵胡鬨好久。”
發燒後他腦子轉得很慢,現在反應過來,又說靈愫才傻,“我是發燒,又不是生了重病。你不要小看我,我悶頭睡個覺就緩過來了。我真的沒事……你還是回家歇息吧。”
蔡逯慢慢闔上了眼,半昏半醒間,感覺到他們依偎得很近。
她的動作不自主放輕,把手縮在袖籠裡暖熱後,才伸出來,貼在他額前試溫。或許是用手試溫不準,她扭了扭身,與他互貼了下額頭,用這親密接觸,去感受他的感受。
她的聲音裡泛著心疼,“承桉哥,趕快好起來吧。”
她說抱歉,剛剛不該那麼放肆。
蔡逯已經沒力氣說話回應,隻是輕微晃了下腦袋,與她貼得更緊,用肢體動作告訴她:不怪你。
夜裡風雪交加,馬車走到了一個岔路口前。
車夫輕聲問靈愫的想法,“是要去北郊,還是要去衙內的私宅?”
靈愫不帶猶豫地回:“去私宅。”
這一路走得很艱難,先是霜雪堵路,繞道而行;再是車輪不穩,歇腳修車。
好不容易走到了私宅前,掀車簾一看,蔡逯已經歪著身睡著了。
車夫:“我再去找個小夥計,跟我一起把衙內攙到屋裡。”
靈愫擺手說不用,“彆叫醒他,他正難受呢。”
“可……”
話未說完,就見靈愫迅速接近蔡逯,雙手一攬,輕鬆把他抱了起來。
姿勢是很浪漫的姿勢,隻不過現在是一個文弱小姑娘抱起了一個虛弱硬漢。
車夫目瞪口呆。
蔡衙內真是找了個好女友。
這點重量對靈愫來說簡直是輕如鴻毛,但未免車夫起疑,她還是裝出一副略感吃力的模樣。
“抱歉啊車夫大哥,我家承桉哥的腿有點長,不好抱。”
車夫尬笑兩聲,“今晚辛苦姑娘你了。”
說是辛苦,其實也算不上有多辛苦。
早年她在江湖裡摸爬滾打,什麼傷沒受過,什麼病沒生過,她早已在那些艱苦歲月裡學會了照顧自己,照顧他人。
尤其是蔡逯病倒後格外聽話,照顧起來非常省心。
把蔡逯塞到床褥裡後,她提了盞燈,在宅院裡轉了轉。
這座私宅的風格完全出人意料。
按過去她對蔡逯的了解,這座私宅該金玉為梁瑪瑙為窗,內部結構極其奢華精巧才對。進去才知,這座宅院裡連下人都沒幾個,裝潢簡單低調,很是清淨。
這時清淨倒不好,壞就壞在沒多少物件能用,連治病的藥都沒有。
老管家原本想出門買藥,靈愫與他碰頭後,說她去就行。
老管家不放心,“姑娘,外麵天冷,路也不好走,你先在客房裡歇一夜,這些小事讓下人去乾就好。”
她說沒事,“我貿然到訪,本就給宅裡添了份負擔。讓我做點事,負罪感倒還會減輕些。再說與承桉哥有關的事,哪裡算是小事呢。”
老管家心裡感動,拗不過她,便給她指了段路,讓她去附近某家醫館拿藥。
老管家與幾個下人站在門口,目送靈愫遠去。幾人在這一刻達成一個共識:這姑娘心地善良,勤勞能乾,人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