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木炭也不是啥好炭火,沒燒完全,冒出股股濃煙,熏得人眼珠子疼。
“咳咳……”董應弘咳嗽兩聲,卻依然靠近了木盆。
他怕冷,這點子煙熏不死人,可凍壞了,老寒腿老風濕,能要了他的老命!
外頭依然沒動靜,守衛的人眼珠子都看瞎了,也沒看到一個人影。
因為涼州軍,在距離城門口五裡地之外的山裡,給攔住了。
涼州軍駐紮的地方,與涼州城相隔十五裡地。
因為軍隊涉及機密,不能對外透露,所以涼州軍駐紮的地方,離大路很遠。
涼州軍駐紮在一處山林裡,平時與世隔絕,交通很不方便,他們要來涼州城,必須穿過密林,又通過兩座山之間的縫隙,再
走密林,這樣才能走到大路上來。
鄒子開率領千名軍士走出密林,穿過山間小路,就被攔著了。
山間小路被大風雪給擋住了,除了雪之外,雪下頭是滾落的山石,雪覆蓋在上麵,可不就將路給擋得嚴嚴實實了。
“統領,這石頭應該是昨夜大風雪,從山上滾落下來的,又積了一夜的雪,現在路已經封死了,石頭又都凍在了一起,一時半會很難搬開。”跟在鄒子開身邊的是一位叫陳靈的副統領,仔細查看了之後這才過來稟告。
鄒子開急著進城:“那還等什麼,趕快讓人把石頭搬開,耽誤了時間,我們誰都擔待不起。”
“是。”
陳靈喊人,拿著鐵鍬和長槍,上前去將冰雪刨開,搬出石頭。
滾落的石頭太多了,卡在山間縫裡頭,山兩邊的縫隙又窄,隻能容納兩個人並排走,所以搬動石頭很是費力氣。
半個時辰的功夫後,還有一堵石頭牆在等著他們。
還不知道後麵有多少石頭在等著他們!
兵將們隻得排成一個長隊,分開間隔,一前一後地將石頭傳出去,最後麵的人也不敢將石頭留在山間細縫裡。
因為石頭堆得得太多,等會他們回來還要再清理一番,於是最後麵拿到石頭的人,隻能搬著石頭跑出去,找寬敞的地方扔了。
其中一個小兵,抱著一塊十多斤重的石頭,往回走,走到密林之中,這才把石頭丟下,後腦勺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小兵直接暈了過去。
另外有人一把將小兵扛在肩頭,躲進了密林之中,又來第二個小兵,也將石頭丟了,緊接著腦殼一痛,也暈了過去……
如法炮製,無論出來多少個小兵,總有人在背後偷襲,將他們帶走。
山裡頭,眼看著傳送石頭的隊伍越來越短,郝融是另外一位副統領,脾氣大,聲音大,“他們人呢?又跑到哪裡躲懶去了?”
“郝統領,他們去林子裡頭丟石塊了,丟在這裡,依然會擋路。”
“丟個石頭丟這麼久,我看丟石頭是假,躲懶是真!你們速度快點,等會耽誤了時間進城,一個個吃不了兜著走。”郝融恐嚇道,傳石頭的小兵們不敢慢半拍,低著頭,一個個手腳麻利地搬運著石頭。
郝融提著鞭子,走出了山裡,邊走邊罵:“我倒要看看,是真的丟石頭去了,還是躲懶去了。一個個懶得跟茅坑裡的蛆一樣,除了吃屎,啥都不會乾!”
他罵罵咧咧地走進密林裡,發現了前頭的小兵們丟的石塊,地上亂七八糟的腳印也不知道通往哪裡。
“人呢?我數三聲,再不出來,我軍法處置!”郝融在涼州軍中是個黑麵人,所有的小兵們都很怕他,隻要他出口,沒人敢不聽不從。
“窸窣……”
叢林裡發出了細微的動靜,剛好被郝融聽到了,他朝叢林走去,“三、二……”
“我看到你了,滾出來!”
“一!”
郝融扒開叢林,也數到了最後一個數,可他還沒來得及喊,就一頭栽進了雪堆裡,身體失重,掉到了一個坑裡。
陳望拍拍手,蓋上了蓋板,“塊頭這麼大的,隻能智取,不能硬來,等會有動靜,前頭的那些人就該發現了。”
白鴿也在,“還有不少呢。”
“不著急,主子還安排了人在前頭等著他們呢。”陳望嗬嗬笑,努努嘴,“瞧,又來了幾個小蝦小蟹。”
“讓其他兄弟立立功。”白鴿興奮地說道:“這些隱衛,可好長時間沒出來過了,這次全體出動,可不得好好活動活動筋骨!”
裴珩除了金麟衛之外,還有一支自己單獨的隱衛,有四五十號人,這次,除了留下十來人在京都守衛許家和顏氏之外,其他的人全部奔赴涼州。
陳望不解:“咱們大人每天都守著夫人,也沒看到他跟外頭有聯係啊,怎麼想要調人,說到就到了,也太迅速了吧。”
白鴿白了他一眼:“那是大人會未卜先知。你以為大人說來就來啊,他在京都的時候,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他知道涼州城會有一場生死仗要打的,既然要打仗,怎麼可能會沒人呢,隻要抓到了謝正淵的把柄,這一場仗,隨時會打起來。”
陳望佩服不已:“大人可真是神人也!不過,他們這麼多人,咱們這幾十個人,哪怕智取,也抵擋不了啊,營地裡頭還有幾千人呢。”
“怕啥。”白鴿笑道:“你忘記了?謝正淵離開京都的時候,是不是去拜訪了莫統領和郭副將?”
“是啊,他說請莫統領和郭副將來涼州城賞雪。”
“現在正是賞雪的好時候,你說他們來不來?”
陳望眼前一亮,“你是說,他們來是為了……”
“噓,彆說話,那個姓陳的來了。”白鴿按了下陳望的頭,兩個人透過叢林的縫隙,盯著陳靈過來的方向。
分散在其他角落裡的隱衛,神出鬼沒地將小兵們給打暈,扛走了。
眼看著人出去,不回來,在最前方指揮的陳靈也知道了,站不住了,到隊尾看了看:“郝副統領呢?”
小兵回答:“郝副統領去找人去了。”
“去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
“沒回來?”
“沒,不隻是郝統領沒有回來,最先去丟石頭的人也沒有回來。”
“最早離開的人去多久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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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刻鐘了。”
最先離開的人,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難道是覺得天氣太冷,回營地了?
不可能啊,他們是知道郝融的脾氣的,點出來的人,若是擅離職守,回去就軍法處置,要打軍棍的!
陳靈點了十個人:“你們先彆搬石頭了,先跟我走一趟!”
他帶著十個人,沿著原路返回,出了山間小路,就到了密林之中,密林裡的大雪被樹葉遮擋著,剛才人走的腳印還沒有被掩蓋。
腳步雜亂無章,很多人踩過,來來回回,根本分不清腳步從哪兒來,又往哪裡去了。
“腳印怎麼這麼亂。”陳靈皺眉:“你們尋著這些腳印去看看,看看腳印通向哪裡。”
“是。”
幾個小兵順著腳印散開來,陳靈也站在原地,警惕地四下張望,突然,叢林中傳來窸窣窸窣的聲音,陳靈拔劍,走了過去。
越來越近了,他沒有草率地撥開叢林,而是突然用劍,往叢林裡頭猛烈地刺來刺去。
叢林裡“嘩啦”鑽出來一隻雪白的兔子,瞪著兩隻紅眼睛盯著陳靈,然後一蹦一跳地又鑽入了叢林裡。
陳靈笑:“原來是隻兔子,嚇我一跳!”
他收回了劍,轉身走了,走了兩步,他發現了不對勁。
帶來的十個小兵,現在一個都看不到了。
“人呢?出來,出來!”
陳靈又重新拔劍,站在原地打著圈兒地大喊:“都出來,不然軍法處置!”
無人答應他,隻有風雪吹著樹葉,窸窣窸窣。
“出來,出來!”陳靈又喊。
沒人應他。
這群小兵,不可能會突然跑掉的,唯一可能的情況就是,他們出現了意外。
這密林裡頭,除了他跟十個小兵,還有其他的人!
猛獸不可能,這些年,山林裡的猛獸都被他們給獵光了。
陳靈提著劍,朝剛才小兵過去的方向走去,他警惕性很強,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走到腳印消失的地方,小兵看不到,隻有兩串腳印。
一串去的,一串來的。
陳靈跟著去的腳印走過去,走了十來步,腳印突然憑空消失了。
頭上有風聲劃過,那不是風雪的聲音,陳靈猛地抬頭,一道白色的影子直接朝他飛來,陳靈剛想提劍迎戰,已經來不及了。
白色的影子極快,不過呼吸之間,他就已經飛到了跟前,突然雙手一揮,白色的粉末迎風飄來,陳靈還來不及出聲,就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穿白衣的隱衛扛起陳靈,一個跳躍,就飛到了樹上,在樹木間穿梭,然後一躍而下,有其他白衣人上前,將陳靈五花大綁後,丟進了一個地窖裡。
地窖很深,起碼有四米多深,不少小兵都被捂住了嘴,五花大綁,扔在地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