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有十五個孩子了!
按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在等一等,過不了多久,肯定還有其他的妃嬪報出喜事來。
二十個,二十個一定有的,一定有的!
“奴才恭喜皇上,賀喜皇上,這要到了明年,到處都是皇子公主,這宮裡頭到處都是皇子的哭聲笑聲,可就熱鬨了!”尹公公跪下:“皇上威武,為大越開枝散葉,延大越百年昌盛!”
“好,好,好。”璋和帝連說了三個好字,下令下去:“桂嬪升為桂妃,月美人升為月嬪,要讓全後宮的人知道,隻要能懷上子嗣,就是大越的功臣,有賞,重重地賞!”
“奴才這就去。”尹公公從地上爬了起來,還不忘拍馬屁,“大越繁榮昌盛,生生不息,眾望所歸啊!”
他,眾望所歸?
尹公公已經走了,可他最後留下的那句拍馬屁的話,卻猶如針刀一樣,紮進了璋和帝的心裡。
吉祥在前頭帶路,裴珩在後頭跟著,兩個人一路都沒有說話,直到走下漢白玉石階,皇後迎麵走來。
吉祥立馬跪下,裴珩上前作揖:“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皇後身邊隻有喜嬤嬤,三人光明正大的站在藍天土地上說話。
“你是瘋了?竟然敢揣測聖意?”皇後四下看了看,見周圍隻有他們三人,這才放下心來,“你可知道,你說這番話,是要被砍頭的!”
“娘娘若是信微臣,就先幫微臣這個忙,娘娘一直以來的困擾,興許,這個人也會給娘娘解答。”裴珩冷靜地說道。
“你知道本宮在困擾什麼?”皇後望著裴珩。
“公主一事,有些人,該給娘娘一個交代!娘娘就不想聽聽,那人是怎麼說的嘛?”裴珩不答反問。
皇後捏著喜嬤嬤的胳膊,努力讓自己變得平靜,“那本宮就等大都督的消息了。”
“送娘娘。”
皇後沿著漢白玉石階,迎麵又碰上了尹公公,“娘娘。”
“去做什麼?”
“回娘娘的話,桂嬪和月美人有喜了,皇上剛才下旨,給二位娘娘晉升位分。”
“又有喜了。”皇後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這是多少個了?”
“十五個了。”喜嬤嬤回答。
“十五個了,這皇宮,今年可真熱鬨啊,過年更熱鬨!”皇後沒在理會尹公公,繼續往前走。
大殿裡,璋和帝還沉浸在憂思之中。
“臣妾參見皇上。”
璋和帝抬眼:“皇後來了。”
“臣妾給皇上熬了一碗參湯,皇上趁熱喝吧。”皇後將參湯端了過去。
“這外頭天寒地凍的,這些事情交給下人就行,便是你親手做了,讓下人送來就成,這麼冷的天,彆把身體凍壞了。”璋和帝對這位發妻,說不體貼是假的。
少年夫妻,十幾載,他當太子的時候,祁氏就是他的太子妃。
二人風雨兼程,攜手並進。
“不走動走動,老坐在一個地方,臣妾又該要胡思亂想了,不如出來,陪皇上說說話,看看天,看看地,這心情也跟著豁達了。”皇後在一旁坐下,說著心裡話。
璋和帝不再說什麼,仰頭將參湯飲儘。
“皇後,我們該有個自己的孩子。”璋和帝道:“朕的儲君,希望是你生的。”
她才是陪自己走過一路的人,璋和帝從沒忘記過自己的本心。
“臣妾也想,隻不過,宮裡頭這麼多嬪妃有了身孕,若是我也懷了,誰來照顧她們,誰來管理這後宮,母後年紀大了,今年享享福,明年就該逗弄孫子孫女了。”
皇後說到了璋和帝的心坎上,他拉著皇後的手,笑著說:“皇後說的在理,不過,她們那群人哪裡配讓你照顧,有哪些宮女太監,有太醫院的太醫就成,你啊,好好地休養身體。”
“蘭妃肚子裡快兩個月了,近日隔三差五就有禦醫去給她請平安脈,好在蘭妃身體康健,肚子裡的孩子發育的很好,也很健康。”
“健康就好。”
“今年秋天,這第一個孩子就要呱呱墜地了,今年過年,聽著這群孩子們哭啊鬨啊笑啊,今年一定是個熱鬨年。”皇後憧憬著。
“是啊,一定會很熱鬨。”
十五個孩子,總會有一個健康的,他是真龍天子,他是眾望所歸,老天爺,一定會賜給他一個健康的孩子。”
“皇上,皇上?”皇後喊了兩聲,“您怎麼了?”
璋和帝這才回過神來:“在想朝堂上的事情。”
皇後立馬起身的:“那臣妾就不打擾皇上了,臣妾告退。”
皇後也走了,大殿裡就隻剩下璋和帝一人。
他回味著尹公公和皇後說過的話。
他是眾望所歸,天命所歸。
今年過年,孩子們就都呱呱墜地,宮裡頭可熱鬨了。
是啊,他現在有這麼多的孩子,他怕什麼?
他什麼都不怕!
反倒,那人掌握著自己天大的秘密,那才是最可怕,最嚇人的。
璋和帝眼神深邃,伸手,將桌麵上的鎮紙拍了三下,一道黑影也不知道是從哪裡飛來,落在了璋和帝的跟前。
“皇上。”
“去辦件事!”
扁非是在半睡半醒中醒過來的。
明明現在是初春,春寒料峭,他身上蓋的被褥也是平日的被褥,怎麼會突然這麼熱呢。
不僅熱,而且還有一股熱浪襲來,濃烈的煙嗆的他咳的直接坐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
扁非睜開眼睛,看到屋內的場景,嚇了一大跳。
滾滾濃煙,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爐子倒了,裡頭的火星點燃了桌子上的桌布,接著是書、書架、帷幔。
凡是能燒著的東西全部都燒著了,夜裡又有風助陣,火光衝天,扁非清楚地聽到,外頭有人在喊:“走水啦,走水啦。”
火從四周往中間燒來,扁非抱著他放在枕頭底下的包袱,連衣裳都來不及換,借機要衝進火裡。
可是火太大了,燃燒的越來越旺,火越來越大,煙也越來越濃。
“咳咳,咳咳……”扁非用了塊濕帕子蒙住口鼻,依然於事無補,他感覺他不被燒死,也要被煙給熏死。
空氣越來越稀薄,濃煙搶著鑽進人的口鼻,搶奪著身體裡那狹小的縫隙。
呼吸不到新鮮空氣,扁非頭暈腦脹,眼前視線模糊,走路也東倒西歪,他分不清東南西北,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他要離開這裡,他要活下去。
“哢嚓……”
橫梁斷裂的聲音傳來,扁非下意識地抬頭,一根巨大的橫梁從斷裂,從房頂掉落下來,近在遲尺。
扁非索性等死,可不知道誰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推到在地,腦袋一暈,昏死過去。
養心殿外頭。
璋和帝早就從養心殿出來了,尹公公正候在身旁,侍衛們太監宮女們聯手撲火。
望著他們忙碌的樣子,璋和帝表情淡然,看不出絲毫的喜怒哀樂。
“皇上,外頭冷,您要不回禦書房歇著吧?”尹公公說道。
璋和帝嗯了一聲,臨走前,又回頭看了看偏殿的火。
這麼大的火,偏殿應該都燒得一乾二淨了。
這一場大火,原本禁衛森嚴的皇宮,侍衛都跑去養心殿撲火去了,一個穿著夜行衣的男子,背上背著一個昏迷的人,在已經不太森嚴的皇宮中狂奔。
皇後寢宮裡,外頭的聲音傳來。
“皇後娘娘,養心殿偏殿著火了。”
宮殿大門被打開,祁皇後往外頭衝了出來:“皇上呢?”
“皇上沒事,已經去禦書房休息了。”
“那就好。”皇後看向養心殿的方向,衝天的大火將夜色照亮,“所有人,除喜嬤嬤外,全部去養心殿救火。”
“奴才遵命。”
所有的人都提著救火的東西往養心殿跑去,原本戒備森嚴的寢宮,轉瞬之間就隻剩下皇後和喜嬤嬤兩個人。
喜嬤嬤望著那衝天的火光,喃喃自語:“真的走水了。”
“是啊,真的走水了。”皇後也望著火光,呢喃著。
“娘娘,這麼大的火,能把那人救出來嗎?”喜嬤嬤擔憂地問。
皇後也不知道:“他能猜出有這一場火,也就一定能將人救出來。我信他!”
話音剛落,一個黑衣人疾步駛來,“屬下參見皇後娘娘。”
皇後看著他背上的人,回廊下的燈火很亮,那人的頭發都被燒焦了大半,再看黑衣人,也好不到那裡去,衣裳都被燒的到處都是窟窿,“快,帶他們去。”
喜嬤嬤在前頭帶路,將人引到了自己屋內。
皇後緊跟上去,看到黑衣人將扁非放到床上,“他怎麼樣了?”
“回娘娘的話,他沒事,就是吸了太多的濃煙,暈過去了。”黑衣人說道。
扁非就交給喜嬤嬤照顧,皇後與黑衣人進了大殿。
“你是哪個宮的?”皇後斥問黑衣人。
黑衣人立馬跪下,將麵上的黑布取下,仰頭,“回娘娘的話,是禦前的吉祥。”
“是你!”皇後看到黑布下的那張臉,震驚不已:“他竟然把人送到了皇上的身邊。”
皇後能不震驚嘛。
那人說會有人將扁非送來時,皇後以為是在哪個宮裡頭打雜的太監,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是皇上身邊的貼身太監。
裴珩膽子可真夠大!
“你不要命了!”皇後疾呼:“你可知道,若是皇上發現你是叛徒,你可知道你的下場。”
吉祥低下頭,匍匐在地,俯首帖耳:“要不是他救下奴才,奴才十年前就死了,哪裡還有奴才的現在,這十年,是奴才多活的!”
原來這人,也受過裴珩的恩惠,願意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不也是一樣嘛!
“快回去吧,彆讓人看見你。”
“謝娘娘。”
“告訴他,這人本宮會好生照顧著,不過他不能在本宮這裡待太長的時間,若是醒了,本宮會派人通知你,你讓他將人弄走。”
“奴才遵命!”
吉祥退出了大殿。
皇後一個人,也走了出去,望著養心殿那邊,還不見減勢的衝天的火光。
這一場火,什麼都不會留下。
隻有璋和帝才知道的秘密,也會隨著這一場大火,被燒個乾乾淨淨。
璋和帝跟扁非,究竟做了什麼!
養心殿的大火,燒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天亮,才被人給撲滅。
偏殿連著周圍的幾棟房屋,全部都被燒得乾乾淨淨,特彆是扁非住過的院子,被燒得隻剩下一堆灰燼。
“皇上,偏殿的火已經撲滅了,裡頭的東西全部都燒得乾乾淨淨,現場還有一具屍體,都已經燒成了炭了。”
那具屍體,不是扁非是誰。
璋和帝“嗯”了一聲,眼睛離都不離開麵前的書,“送出宮外,厚葬了吧。”
“是。”
也算是為大越的將來做了一份貢獻,璋和帝自然不會虧待他的身後事。
偏殿的大火來的蹊蹺,大家還在討論這火來的莫名其妙的時候,宮裡頭又爆出了好消息。
又有兩位宮女懷孕了。
十七個,十七個了。
璋和帝大喜過望,哪裡見半分偏殿被燒得不快,大手一揮,將宮女晉封為美人,安心養胎。
整個後宮,到處充斥著有子的喜悅,就連太後,目光也從謝賀的終身大事上,轉到了皇後身上。
“皇後啊,你與皇帝是結發夫妻,雖然這後宮無論是誰生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都要喊你為母後,隻是這到底是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親,打也打的,罵也罵的,這子嗣也要抓把緊啊!”太後諄諄教誨。
皇後點頭應是:“母後放心,臣妾知道分寸的。”
“知道就好。嬌兒已經走了,哀家瞧著你的人也瘦了,心也涼了,哀家都知道。
隻是,哀家還是要勸你一句,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往前看啊。你是大越最尊貴的皇後,將來也和哀家一樣,是大越最尊貴的太後,你呀,該為自己的將來想想。”
有了孩子承歡膝下,失去孩子的痛苦,也就沒那麼難受了。”
皇後應了聲是,這才離開。
出了宮殿,外頭的冷風迎麵吹來,吹醒了她略顯腫脹的腦子。
屋內太暖和了,暖和到影響了她的思考和判斷,難道再生一個孩子,就可以覆蓋掉失去孩子的痛苦嗎?
不行的。
無論再生多少個孩子,都無法取代最前頭的那個孩子,無論過去多少年,那個失去的孩子,將會成為一根刺,長進血肉裡。
不碰不疼,一碰,錐心刺骨!
“娘娘……”宮女擔憂不已,“外頭風大,咱們回去吧。”
“回去吧。”祁皇後點頭,將手搭在宮女的胳膊上,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皇後並沒有直接回寢殿,而是屏退宮女,“本宮去看看喜嬤嬤,你們都去忙吧。”
“是。”
宮人們退開,各自忙碌去了。
見四下無人,皇後敲響了喜嬤嬤房間的門。
屋子門窗緊鎖,喜嬤嬤臉色慘白身形虛晃地開了門,“娘娘怎麼來了?”
“本宮來看看你,可好些了?”
“奴婢好多了,咳咳,娘娘還是回去吧,奴婢怕傳給娘娘。”
“無礙,本宮進去坐坐。”
屋門一關,喜嬤嬤一改之前的虛弱,“娘娘,人在裡頭,還沒有醒呢!”
祁皇後跟在喜嬤嬤的身後,走到裡屋,但見喜嬤嬤的床上,正躺著一個男子,不是扁非是誰。
“娘娘,那人把這人留在這兒,若是被皇上發現了,可怎麼辦啊?”喜嬤嬤擔憂地問道。
這人是在養心殿偏殿住著的,這次大火來的蹊蹺,直接將人給燒死了,皇上也沒有半分要追查的意思,那這場莫名其妙的大火是怎麼來的,讓人深思。
祁皇後並不擔心:“彆怕,你這兒很安全,這段日子你就稱病,等他醒了,我再通知那人將人接走。”
“咳咳……”突然,床上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祁皇後看去,就見床上的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您是,皇後娘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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