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年華一瞬,人今千裡,夢沉書遠。②
公主殿下,此後安好。——
筆法古逸蒼勁,行雲流水。
是賀修筠。
蕭鈺心中的某處徹底決堤,洪流翻湧、潰不成軍。
起初是賀修筠開口,與她拉近關係,可為何在她成婚後又一聲不吭地離開?
千山暮雪,再無音信。
——原來如此。
蕭鈺有些恨自己遲鈍的榆木腦袋。
景陽元年春,將軍班師回朝,太子蕭懿恒登基,大赦天下。
蕭懿恒的登基大典上,賀修筠頭一次見到和離後的蕭鈺。
女子未著婦人發髻,長發如瀑垂下,一雙瞳色分明的水目中風露濛濛,螓首蛾眉,容貌依舊動人,隻是相比以前有些消瘦。
賀修筠眼底變得波瀾起伏,像是在掙紮著什麼。
自賀修筠回到上京城後,二人重拾舊誼,都很默契地對蕭鈺的婚事、之前的形同陌路隻字未提。
再平常不過的某天,蕭鈺突然問:“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眼前的男人沉思片刻,有些答非所問:“你若不嫌我,我娶你吧。”
“我成過婚。”女子垂眸失落閃過,似有遺憾地回絕。
“可是我太喜歡你了。”賀修筠這一瞬間嘴變得特彆笨,生怕眼前的人再說出拒絕他的理由,急匆匆地促織好語言。
“無論如何,隻要是你,我都喜歡。”
賀修筠的聲音清泠泠如山泉流動,冰冷的銀色麵具覆住了他的臉龐,隻露一雙桃花眼。蕭鈺仿佛透過銀麵瞧見了他此刻的局促與不安。
等待審判的賀修筠撞進眼前女子琥珀色的眸子,似盛滿了星輝,亮閃閃的。她身體輕顫,像是忍不住般,發出低低淺淺的笑聲。
“那說好了。”
真巧,我也很喜歡你。
景陽元年立冬,北疆戰事又起,突厥大軍壓境,將軍賀修筠持虎符出征。
上京的拂曉銀霜蒙地,寒冷砭骨。
城門大開,駐紮京城的部分軍隊浩浩湯湯地出城,有許多人前來送彆賀修筠。
昨日他說:“不送了,從府中到城門要些時候。”
蕭鈺應了。
二人心照不宣。
行軍越走越遠,隊伍逐漸隱於蒼茫,隻剩衰草連天。
她孤零零地站在城牆上,遠遠望著他北去,甚至沒有見一麵說上一句告彆的話。
“公主殿下是來送彆賀將軍的麼?”
蕭鈺聞聲垂眸,猝不及防地與城牆下的景珩視線相撞,青年人俊美絕倫,身形修長如瓊枝一樹,眉眼如墨畫,劍眉下是一對桃花眼,笑容也顯得淺淡。
她點點頭以作回應。
長寧公主一襲湖藍色錦織鬥篷,膚色勝雪,鼻尖凍得有些紅,泛出桃花般的粉嫩之色。
“殿下同他關係要好,為何不與他道聲彆呢?”景珩抬頭望著她,眸色比方才幽暗些許。
蕭鈺啟唇,言語中聽不出情緒:“他不知我來才好。”
等他回來說吧,大不了過幾日便給他寫封信。彼時蕭鈺這樣想。
也許是怕離彆時見麵說些話後,就舍不得他走了。
此後無數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