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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雲翻滾,暴雪紛飛,離州城門處熙熙攘攘,叫罵聲不絕於耳。
眼見著積雪已經沒了馬蹄,車夫啐了一口,摸了摸凍得戰栗的手臂,抬頭向前一望,見城門口的隊伍一動不動,不禁怒罵:“也不知道前麵的人都乾什麼呢,動作比王八都慢。”
後麵車夫的叫罵聲不斷傳來,吵醒了在車內小憩的沈銀粟,微微睜開眼,挑開馬車的窗簾,寒風席卷著雪粒霎時撲麵而來,叫人瞬間清醒。
“這外麵叫嚷什麼呢?”
裴生小聲道:“回郡主的話,後麵的馬車都在嫌棄前麵的馬車不走。”
沈銀粟道:“這車隊僵持多久了?”
裴生身旁的徐老道:“回郡主,已有一炷香了。”
徐老的聲音沙啞,相較於當日在千佛廟的初見,如今疲倦更甚,畢竟日夜兼程了大半個月,他這一副年邁的身子,實在是吃不消。
當日在千佛廟遇見的幾人,便隻有他和裴生以及那暴脾氣的李四郎同沈銀粟前來,一來是這走了太多人怕引起京都官員的懷疑,二來是他們流竄到京都的人不算少,若要全帶回來怕是得幾馬車,浩浩蕩蕩的,隻怕耽誤時間,故而輕裝簡行,便於快去快回。
“郡主醒了?”
外頭傳來葉景策的低聲詢問,沈銀粟撩了簾子探出頭去,見少年一身蓑衣,鬥笠落了層層積雪,回首看她時鬥笠輕顫,落下幾粒清雪於她鼻尖。
沈銀粟被涼得一激靈,葉景策見她難得露出這樣錯愕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來,露出一側輕輕淺淺的酒窩。
“郡主在裡頭睡得可還安穩?”
“有你駕車自然是安穩。”沈銀粟道,見葉景策的手凍得有些發紅,一側的李四郎也不住地搓手,輕歎道,“可惜這次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多裝幾件襖子給你們,這樣冷的天,你們在外駕車隻怕是凍壞了。”
“勞煩郡主掛心,小人倒還好,但李四哥確是有些畏寒。”葉景策笑笑,一旁的李四郎更打起寒顫,沈銀粟轉頭看過去,見李四郎抱臂哼了一聲,似有些氣悶。
這李四郎本就不喜這些京中的貴人,一個個穿得光新亮麗,像是不知道民間疾苦,而今坐在他身邊駕車之人,不僅是京中貴人當朝郡主的鷹犬,還在千佛廟裡同他較量過,一個不大的少年,竟叫他們那麼多大漢束手無策,說出去當真丟人。
如此兩點因素,讓李四郎更不喜歡這名叫阿京的少年。
偏偏這阿京一路耐不住閒,若是那雲安郡主醒著,他便同那小郡主說話,劍眉星目,笑起來時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倒叫人喜歡。可若是那小郡主歇下了,那遭殃的便是他們了。
這阿京閒不住,若是無聊便拽一拽他的袖子同他講笑話,冬日本就寒冷,他聽了阿京的笑話不但笑不出來,隻覺得這尷尬的笑話讓人沉默,周身的氣溫都因此降了幾度。
轉頭對上那少年不懷好意的笑眼,李四郎頓時明白這小子在拿自己當消遣取樂,實在是一肚子的壞水。
想到這兒,李四郎幽怨地瞪了葉景策一眼,話卻是對著沈銀粟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