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杯間,葉景策正對上沈銀粟的目光,彎眼一笑後,葉景策心虛地低下頭,見葉景策避開目光,沈銀粟的眉尖輕挑,意味不明。
在東煌樓短暫的歇過腳,幾人便各自回到馬車上起程去往蘇宅。蘇宅位於離州成中心,是城中最為富庶之地,幾人才進了城門不遠,行至蘇宅自然也需要些時候。
朱紅的馬車內,蘇洛清捧著一手的瓜子嗑得正香,耳邊是竇管家喋喋不休的嘮叨。
“小少爺,你知道那幾人是什麼人嗎,就敢往蘇宅裡帶!縱然徐老和裴生可信,但你也不能如此冒昧啊!”
蘇洛清一邊聽著,一邊把瓜子皮吐出,不解道:“為什麼不能信?竇管家,那阿京兄長的臉上可明明白白的寫著可信呢!”
竇管家:“……小少爺,您彆嚇我,治眼睛的郎中已經離開離州逃難去了,您現在眼睛出現問題,我找誰去治?”
“嗐,我看倒是竇管家你的眼睛不太好使!”蘇洛清道,“你可明白我方才在席間為何突然提及那阿京兄長臉上的妝?”
竇管家:“為何?”
“正是為了摸清他們的身份。”蘇洛清道,“我方才便說了,那妝飾除了咱們蘇家,便隻有宮中的宣陽公主能製,更何況……徐老和裴生去的是哪裡?是京城啊!妝飾那東西,講究手法,所以阿京兄長那句隨意混的分明就是說了謊,若我沒猜錯,阿京兄長臉上的妝飾是宣陽公主所教所繪,而能請得動宣陽公主繪妝隻能說明兩點。”
竇管家道:“哪兩點?”
蘇洛清道:“若阿京兄長真有前主子,一來說明阿京兄長很得他前主子重視,甚至可以稱之為心腹,否則不會請宣陽公主為他繪妝,二來,他的前主子身份絕不一般。”
“這樣說來,他那前主子最起碼也是朝中之人。”竇管家道,“隻是您也說了,是阿京小哥的前主子……”
“是啊,前主子。”蘇洛清咧嘴笑了起來,“我問你,你若是皇帝身邊的心腹,嬪妃們可敢隨意驅使你?”
竇管家:“自然不敢。”
“那不就成了。”蘇洛清笑道,“皇帝身邊的心腹,隻有太後才敢隨意驅使,而大人物身邊的心腹,也隻有比他還厲害的人,才敢隨意使喚,如此,你可懂了?”
竇管家點點頭:“這位銀粟姑娘的身份怕是難以估量,多半是朝中哪位舉足輕重的主子,隻是小少爺……咱們蘇家素來和這些官員們不和,而這銀粟姑娘又多半是朝中之人……”
“咱們蘇家是和貪官不和!是和那群狼心狗肺的混賬東西不和!”蘇洛清道,“眼下的這幾位,既然是私下來,便說明他們和明麵上來處理貪汙案的廢物官員不是一夥,更何況還有徐老和裴生一路,想來他們是真的來解決此事之人,是同咱們蘇家一個目的。”
“既然是一個目的,又是京中的大貴人,我們鼎力相助自然是百利而無一害。”
蘇洛清話落,這一把瓜子也已經嗑完了,馬車內的鑲金鶴紋香爐燒得熱騰騰的,氤氳的香氣環繞著年僅十四的稚子,竇管家望著蘇洛清的渾濁雙眼忽然就被笑意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