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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時分,馬車緩緩停在鎮南侯府前,不等沈銀粟下車,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紅殊的聲音。
“小師姐!你終於回來了!我都要想死你了!”紅殊飛撲過去,圍著沈銀粟前後打量道,“小師姐你此行還順利吧,阿京那家夥可有好好保護你?”
“他倒是用心。”沈銀粟隨口應了一句,紅殊這才注意到沈銀粟緊攥著的拳有些抖,似乎很是緊張。
“小師姐,你怎麼了?”紅殊小聲道,沈銀粟猶豫道,“我爹回來了?”
“回來有些日子了,估計現在正在院子中閉目養神呢。”紅殊眨了眨眼,試探道,“小師姐,你彆是在害怕與侯爺見麵吧。”
“倒不是怕……”沈銀粟低低道,“隻是十幾年未見,我雖期待與他見上一麵,可見麵第一句話我連說什麼都不知道……”
“不用害怕。”紅殊撓了撓頭,乾笑一聲,“侯爺回來那天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但那時候我正在躺椅上吃糕點,侯爺一出現,我嚇得差點沒噎死,侯爺看我噎得說不出話,就自己找下人去詢問怎麼回事了。”
紅殊蹙眉道:“要是小師姐你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不如效仿我,裝自己嗓子啞了,說不出話?”
“你這都什麼餿主意。”沈銀粟一邊笑著一邊被紅殊挽著向府裡走,剛進了前院,便瞧見院子中閉目養神的清瘦男人。
十幾年未見,雖有印象卻仍舊感覺陌生。沈銀粟定睛望著那個略顯蒼老的中年男人,張了張口,小聲道:“父親。”
“雲安,淮州之行你不該去的。”男子徐徐睜開眼,慢聲道,“此間勢力相博,非你所能左右。”
“父親從仙山回來,為的就是和雲安說這句話嗎?”沈銀粟聞言淒然一笑,她想過無數種和父親重逢後的第一句話,卻斷沒想到第一句話便是責怪。
“不然你以為會是什麼?”沈錚起身,同沈銀粟道,“你向四方仙山寫信要我歸來,為的又是什麼事?”
“原本為的是同葉家定下的婚約。”沈銀粟神色淡淡,心中對父親滿是說不出來的失望。
“怎麼?你對這婚約不滿。”沈錚的眼中鮮少的出現了一絲波瀾,語氣竟有些欣慰,“也對,聽聞那葉小將軍是個徹頭徹尾的紈絝子,如此草包必然是配不上你的。”
“不,他並非像傳聞中那樣。”沈銀粟突然搖了搖頭,抬眼對沈錚道,“此事雲安自有定奪,折騰父親返還一趟,實在失禮,父親若有事急返仙山,不日便可起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沈錚眯起眼來打量沈銀粟,十年未見,她倒是長得越發像她的母親,想起曾經的夫人死在榻前,沈錚的聲音愈冷,“沈銀粟,你這是什麼態度?因你的那些信,現在大昭的各個仙山都知道雲安郡主在喊鎮南侯回家,如今我回來了,你就是這樣同我說話?”
父女間一時沉默下來,沈錚打量著沈銀粟直直望著自己的雙眼,隻覺得這一刻她與故人格外肖似,心中鬱鬱之火難壓,竟是說不上的愧疚與悔恨,便隻好偏過頭去。
見沈錚甚至不願正眼看自己,沈銀粟扯著嘴角苦笑一聲。
“是雲安讓父親丟人了。”沈銀粟頓了頓,踟躕片刻,還是慢慢開口,“其實女兒一直有一個疑問想要父親解答。”
沈錚沉聲道:“你說。”
“如果女兒一直不給您寫信。”沈銀粟靜靜看過去,“您這輩子,還打算見我一眼嗎?”
“你!你這說的都是些什麼話!”沈錚聞言氣急,不願再和沈銀粟多語,拂袖便走,沈銀粟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疲累地坐在木椅上,眼尾漸漸泛紅,周身嬤嬤婢女見了,忙上前安慰。
“郡主啊,侯爺才剛回來,定是還沒習慣與您相處,您彆太難過。”
“就是啊,就是啊,侯爺若真不在意您,必然就不會回來了。”
……
身邊婢女們三言兩語的說著,一旁的紅殊想了片刻,摟著沈銀粟安慰道:“小師姐,你先彆傷心,反正你找侯爺回來也是為了退婚,他都回來了,咱先把婚退了嘛,你那麼討厭葉小將軍,先把他解決掉嘛。”
“不,我現在討厭的不是那葉景策了。”沈銀粟咬著牙難過道,“我現在最討厭的是我爹!”
“哎呀呀,郡主這話可不能亂講啊!”
沈銀粟話落,婢女們頓時又一窩蜂地圍了上來。
京都的另一側,同樣回家的葉景策也站在門前踟躕不前,定國將軍府十米開外,他都能感受到府內那股濃厚的殺氣。
要不……還是從後牆翻進去吧……
葉景策想了想,繞到後院。剛翻牆落地,就聽生龍和活虎的大喊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