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望也有些難以理解，他小聲告訴潘敬：“我告訴你哦，你彆往外說，班長的襪子總是丟。他看起來人模狗樣，其實腳上的襪子都不是成對的。”
這樣說來，光看襪子，這兩個乞丐比馮邑都體麵。
一旦心裡存疑，就會發現其他奇怪的點。
那兩個乞丐，頭發雖然淩亂，但是並不臟。
他們的臉上烏糟糟的，似乎苦難的生活讓他們受了不少罪，但是磕頭時，衣領間露出來的脖頸，非常白淨。
潘敬按住衛家望，沒有擅自行動，她默默看著，看有多少孩子給乞丐錢。
數量竟然不少，很多孩子都從兜裡拿出來紙幣或者硬幣。
潘敬不知道現在的孩子們是不是真的零花錢多了，還是自己節省著，專門把錢給乞丐的？
等上學的小學生走過去之後，乞丐開始收拾破碗，收拾完了，就往胡同裡走。
潘敬示意衛家望跟上。
他們兩個隔著一段距離，跟上了那兩個乞丐。
兩個乞丐走的悠悠閒閒，還不時嬉笑，但是離得遠，潘敬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拐了兩個彎之後，乞丐打開門，進了一個院子，沒了影子。
這個院子看起來就是個普通人家。
潘敬和衛家望對視一眼，默契地守在那個胡同儘頭等待著。
如果真的如他們所料，是假乞丐的話，那他們不會一直躲著，總會出來再次行騙的。
他們沒有等很久，半個小時左右，就有人出來了。
出來的也是兩個乞丐，但不是剛剛的那兩個了。
他們穿著破爛衣裳，大搖大擺往前走。
潘敬和衛家望趕緊躲起來，等他們走過去，潘敬和衛家望才跟了過去。
沒有走很遠，附近有個地鐵站。
附近有個大學城，還有一個剛進駐企業的科技園區。
附近的學生要去市區，或者園區員工來上班的話，必須要從這個地鐵站上下車。
兩個乞丐，到了地鐵口附近，找了個人流量很大的路口，就跪下了。
潘敬記得剛剛他們走路又快又穩，但這會兒一個乞丐把腿蜷起來，縮進寬大的褲腿裡，扮演出殘疾的樣子來。
路過的年輕人匆匆忙忙，隨手就把手裡的零錢扔到了乞丐的破碗裡。
衛家望有些震驚：“他們這是團隊作案啊。”
不僅團隊做案，還把時間規劃的很好。
先去趕學生上學的時間，然後再來地鐵站趕上班族的通勤時間，說不定過一會兒，他們又會去商場之類的繁華地帶。
所有人的錢都能掙。
那兩個乞丐衣服看著破，但是厚實。
看上去是跪在地上，其實是趴著的，甚至有一個眯著眼，曬著太陽，幾乎要睡著。
衛家望氣憤地說：“他們這有手有腳的，不覺得丟人嗎？”
確實，給他們錢的大多是學生和事業剛起步的年輕人。
他們隻能掙這樣涉世未深的人的錢，但這錢到了他們手裡，就變臟了。
潘敬知道每個城市，都有流浪者的收容條例。
他們撥通了警察局的電話，說明了這裡的情況。
接電話的女警察態度很好：“好，我們知道了，會處理的。”
但是警察也說了彆的事情：“很感謝你們這樣的熱心市民，但是我聽你的描述，大概知道了。那幾個乞丐應該是個團夥，之前已經被我們抓到過幾次。”
“他們確實都是壯年人，身體健全，老家就在京市旁邊的一個村裡。家裡有田地，但是受不了種田的苦，所以來京市掙這些容易錢。”
“從法律角度來說，假乞丐很難被認定為詐騙。因為要數額足夠大，才能被追責，但他們每次都是小錢，很難獲取證據。”
“前幾次，我們都是抓了他們，直接遣送回家。但是不久之後，他們又來了。”
女警察歎了口氣：“這次我們還是會處理，教育以後遣送回家，但是無法保證他們以後不出現。”
“如果熱心市民後期又看到的話，可以告知我們。但是請不要覺得我們沒有作為，我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確實，這件事很難處理。
所以作為一個社會問題，被長期議論。
衛家望氣得一直罵罵咧咧，說他們不要臉。
潘敬也挺生氣，但也沒有那麼生氣。
因為在不久後的未來，這個社會現象，會被技術的發展，不經意地解決。
移動支付啊。
大家身上哪有那麼多現金。
這些乞丐大概也做不了太久了。
隻是那些還在中小學的孩子，讓潘敬有些擔心。
孩子而已，能有多少零花錢？
警察來的很快。
正在乞討的兩個人看到警車時，立刻起身，破碗都不要了，抓起一把錢就跑。
衛家望帶著口罩，把臉捂實，裝作玩手機的樣子，堵在他們逃跑的那個胡同口。
兩個乞丐急得罵人：“你他媽！讓路！”
衛家望迷惘地看向他們：“什麼？”
一個乞丐使勁推了他一把。
衛家望身子磕在了牆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但是也算有點用處，潘敬使勁揮手，給警察指了方向，正正好把兩個假乞丐抓住。
他們整個團夥都沒逃掉，被端了個乾淨。
雖說之後可能還會回來，但起碼現在不在了。
潘敬帶衛家望去了旁邊的診所，確定他肩膀沒什麼問題之後，他們簡單吃了點東西。
等到了下午學校放學的時間，潘敬和衛家望去了學校門口。
一群穿校服的孩子出了門。
潘敬招了招手。
可能是她看起來溫柔又可親，被她招呼的孩子沒有猶豫，就走了過來。
“小朋友，”潘敬笑眯眯地問他：“你們學校門口經常有乞丐嗎？”
小男孩點了點頭：“是啊，有時候兩個，有時候三個，可可憐了。”
又有幾個孩子好奇地聚攏過來，想知道這兩個漂亮的哥哥姐姐在說什麼。
“你們會給他們錢嗎？”
孩子們爭先恐後地搶答：“給，我們給的。”
“給錢了，他們會叫我善良的孩子，還說謝謝我救了他的命。”
“我每天都省錢給他們……”
潘敬聽著，慢慢皺了眉。
那群假乞丐，很明顯已經摸清了欺騙孩子的套路。
孩子們說，乞丐告訴他們，家裡有生病的孩子，等著錢。
謝謝孩子們的錢，他們家的孩子才能有飯吃。
有些孩子，為了給乞丐錢，甚至會省下來自己吃早飯的錢。
這麼小的孩子，不吃早飯怎麼長身體？
甚至還有一些孩子，回家騙父母說交班費，拿了錢給乞丐。
衛家望沒忍住問：“你們知道有人假扮乞丐嗎？有沒有想過他們是假的？有沒有想過其實他們家裡沒有生病的孩子，他們也不殘疾？”
孩子們麵麵相覷，有個孩子回答了：“爸爸媽媽說了，有假乞丐……”
孩子的聲音變小了：“但是他真的很可憐，沒有眼睛……”
孩子們啊，隻能看得到眼前的世界。
可能爸爸媽媽說的是真的，有假乞丐。
但是學校門口這幾個，看起來很可憐，一定是真的。
所見即所得。
這就是孩子們的簡單邏輯了。
潘敬深深吸了一口氣。
有些事，她管不了。
也許成年人有自己的分辨能力，但是孩子們沒有。
成年人可能會為了所謂的心安或者自身的慈悲，而施舍。
但孩子們，是真心地想讓可憐人過好一點的生活。
善良的心，不該被浪費。
回去的路上，潘敬問悶悶不樂的衛家望：“你願意和我一起當次壞人嗎？”
當個壞人，去打碎一些東西，也去維護一些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馮邑（穿著不成對的襪子，體麵地微笑）：你們倆禮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