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7.29. 城(1 / 2)

()這邊阿煙聽說沈越非要見自己,略一沉吟,便道:“把他請過來吧。”

一時阿煙回去了花廳之中,一踏進去,便見沈越正盯著花廳中懸掛著的一副字畫,正看得出神。

阿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見那字畫恰是自己昔日舊作。

原來當年阿煙跟隨父親進宮,當時恰文惠皇後舉辦百花宴,令在場貴女吟詩作對,阿煙所做的那個詩句當時是驚了在場諸人,隻被誇為燕京城第一才女。

如今掛在花廳之中的便恰是當年那一副,這顧齊修雖行事低調內斂,可是有這麼一個才貌俱佳的女兒,實在是想不炫耀一下都難受,於是便命人堂而皇之的將這副小兒拙作掛在這裡了。

後來顧家敗亡,阿煙從家中隻取了這麼一幅畫回去,再無其他。

這麼一幅畫一直跟隨著她,直到沈從暉逝去,她為了沈從暉喪事變賣家當,所賣之物便有這麼一幅畫。

沈越顯然已經感覺到她的到來,十二三歲的少年,生得已經是風度翩翩,文雅秀美,轉身過來,靜靜地凝視著她,清澈的雙眸裡泛著濃得化不開的悲哀。

阿煙輕笑了下,淡淡地道:“沈家小公子,聽說你是有事和我說?”

沈越一句話都不說,隻是靜靜地凝視著她。

阿煙見此,笑意漸漸收斂,漠聲道:“沈家小公子,有事您但說無妨,若是無事,請恕我不能奉陪了,家父病重,尚需照料。”

說著這話,她轉身就要離開。

沈越卻一步上前,忽而扯住她的衣袖。

阿煙眸中泛冷,甩開那袖子:“放開,不然我便喊人了。”

可是這話剛出口,身後的那白衣小公子,忽而低啞地喚道:“嬸嬸。”

一聲“嬸嬸”,仿佛穿越了曾經多少時光,就這麼傳入阿煙的耳中,揭開了她心中塵封已久的回憶,驚起了多少波瀾。

阿煙的手輕輕顫了下,在袖子下麵緊緊攥住。

沈越拽住阿煙的衣袖,低啞的聲音透著淒冷:

“嬸嬸,我知道的,你還是我的嬸嬸。可是為什麼你卻要拒我於千裡之外?你對彆人都能溫柔以待,為何卻獨獨對我這般冷漠?”

阿煙挑眉,唇邊扯出一抹冷笑,語音淡漠:“你是誰?又是在說什麼胡話?我不懂。”

沈越淒聲笑了,依舊拽著阿煙的衣袖不放,卻是就此“噗通”跪在那裡。

“嬸嬸。”

人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是重生一世,這個世間能讓他真心跪拜的,也能當得起他這一拜的,唯有顧煙了。

阿煙聽到那聲“噗通”,卻是唇邊之笑越發冷了:

“論輩分,沈家小公子該叫我姐姐的,我這未出閣的姑娘,可當不起這等稱呼。”

沈越跪在那裡,苦笑道:“到了此時此刻,嬸嬸又何必如此,依嬸嬸的性子,竟能待越如此冷漠,自然是嬸嬸心中有前塵往事,竟是同我一般了。”

阿煙默默地立在那裡,直覺而四肢冰冷,卻是一句話都不想再說。

和這個人,她實在是沒什麼可說的。

並沒有怨,也沒有恨,有的隻是疲倦。

她隻是希望這輩子能夠不要再和他有什麼牽扯就是了。

沈越跪在那裡,緊緊扯住阿煙的衣袖,聲音裡帶著幾分壓抑的顫抖:“嬸嬸,你問我是何人,我要告訴你,我是沈越,是那個被你照料了十年,與你相依相伴的沈越。是那個曾經發下誓言,有朝一日一定飛黃騰達,定要讓嬸嬸得誥命榮華的沈越。”

阿煙艱難地搖了搖頭,唇邊扯起僵硬的笑容,低聲道:“沈家小公子,可是我不認識那樣一個沈越,真得不認識。我這沒嫁人的姑娘,也當不得彆人的嬸嬸。”

她垂下眸子,眼眸餘光掃向那跪在地上之人的白色衣擺,淡道:“你走吧,今日的事兒,我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沈越怔怔地跪在那裡,望著她那纖細而冷漠的背影,眸中泛起迷惘和無奈,他低聲喃喃道:

“我知道嬸嬸對我有諸多誤會,但嬸嬸你可知,我心中亦是悔恨交加,若不是因我一時貪念,也不會就此為嬸嬸帶來殺身之禍。你要知沈越便是肝腦塗地,也斷斷不會讓嬸嬸受一分一毫的委屈。事已至此,沈越並不願去解釋什麼。嬸嬸信也罷,不信也罷,萬請記住今日沈越所說。以後但凡嬸嬸有任何能用到我的地方,我必然是傾儘一切,也要為你儘力。”

說著這話,他終於緩緩鬆開了手中原本緊抓著的衣袖。

阿煙抽回衣袖,淡漠地掃了一眼身後跪著的小小少年,卻是疏遠地道:“我顧煙還不至於去求助一個十二歲的孩童。”

沈越聽此,苦笑一聲,慢慢站起來,凝視著阿煙的背影,低聲道:“嬸嬸,我知道你再也不願意嫁給我小叔的,再也不願和我沈家扯上一分一毫的乾係。可是你也知道的,太子和燕王不是長命之人,都是萬萬不能嫁的。”

他停頓了下,卻又以極快又低的聲音道:“如今燕京城中,我也看了一遍,一時也沒什麼合適之人……”

他這話說到這裡,卻被阿煙一個冷笑:“沈越,你這話,自己不覺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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