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庭遵照阿煙的吩咐,在阿煙的引領下和蘇三娘還有格雷接觸過了,雙方可以說是一拍即合。其實藍庭對於錦江城到阿拉的這條線路並不熟悉,若是貿然開辟這條線路,怕是萬事艱。而格雷其實對於燕京的行情,以及燕京到錦江城這條路也不熟悉。這一路過去關卡重重,處處都是關係,燕京城裡都是龍盤虎踞錯綜複雜,哪裡是他這個外來戶能輕易插手進去的。
如此一來,雙方恰好是互惠互利,就此談定了各作和分成,一起做這筆買賣。
藍庭把這事兒稟報給了阿煙,阿煙聽著自然也是高興,便商定了,從自己嫁妝裡出一筆銀子來做本錢,得的利錢由左相府,格雷蘇三娘和自己三家平分。因阿煙這邊是出的本錢,故而分得最多,分個四成,其他兩家各分三成。
這樣一來,倒是皆大歡喜,格雷那邊正愁無本呢,阿煙這邊是穩坐家中便讓銀子生了利錢,同時也算是變相補貼了娘家。
家裡的情景她是明白的,父親那點俸祿,不過是勉強糊口罷了。
談定了這個後,藍庭和格雷自去忙碌了,阿煙拿出銀子便不再操心。恰好此時她想出來的棚子種菜,以及用藥草中和鵝腸草毒性的這兩個法子已經在錦江城裡廣外流傳了,且街上很快出現了各樣鵝腸草所做的吃食,目前還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大家夥都說味道不錯。
當然了,為了保險起見,蕭正峰那邊一早就請了一位名醫過來幫著看了,那個名醫也說這個法子竟是可行的。
此時的阿煙坐在窗前,邊疆裡春日的陽光從窗欞裡照進來,把她紅潤嬌嫩的臉龐映襯得越發楚楚動人。她捧著一杯藍庭這次特意帶來的金絲雀舌,在那裡慢慢地品呷著,想著算算時候,青楓也該開始做晚膳了。等晚膳做好了,男人也該回來了。
這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她是再沒什麼奢求的,如果不是燕京城裡到底有她的牽掛,她怕是真恨不得一輩子都不離開。
她抿唇笑著,摸了摸肚子,如果說遺憾,其實還是盼著肚子裡趕緊能有個男人的血脈。隻是這幾日蕭正峰總是忙,前幾天忽然說有個什麼事兒,就此不見人影了,也不知道哪天回來。
正想著的時候,便聽青楓過來回道:“夫人,外麵來了幾個小廝,抬了一套黃梨木家具過來,說是將軍特意定做的。現如今已經到了咱抄手畫廊那裡,稍後便到門口了,我想著那個實在重得緊,你先回避下,讓他們搬到屋子裡來吧。”
阿煙記得蕭正峰前幾日提過這事兒,不曾想動作這麼快,竟然這就做好了?當下起身笑道:
“既如此,我先去耳屋吧,你帶著荼白把屋子裡收拾下。”
青楓應下,一時放下錦帳,又把素日用的玉器花瓶等都收攏好,吩咐荼白她們搬了那架山水屏風過來擋住裡麵。
收拾妥當了,這才讓小廝進來,指揮著把那套黃梨木家具放在屋內。
等他們走了後,青楓這邊先是熏了蘇合香來驅除可能的味道,又命朱紅柳黃幫著一起把屋子打掃過了,這才請阿煙重新進屋。
阿煙進到屋內一看,卻是吃了一驚,任憑她見多識廣,此時也有些被震到了。隻因為這並不是蕭正峰所說的一個黃梨木書架,而是一套的黃梨木家具。
書架此時正擺在了西邊靠牆的位置,確實是梅蘭竹的花紋,雕刻得精致生動,一看便不是凡品,樣式也好,正是燕京城裡貴人最愛的款式。書架旁邊是兩把黃梨木圈椅,一個萬字紋黃梨木條桌,一個靠窗的八仙桌,並有兩個鼓凳,以及一整套的匣櫃和鏡台等。
阿煙詫異地看著這一切,不免覺得匪夷所思,彆說這麼窮鄉僻壤的邊關之地,便是在燕京城裡,哪家擺了這麼一套,也是個稀罕物啊。
她上前摩挲了下那精雕細琢的紋飾,心裡又是歎息連連,又是疑惑無比,想著蕭正峰到底是哪裡弄來的。
青楓從旁也是驚到了,她跟著阿煙這些年,京中哪家貴女的閨房沒去過,可從來沒見過這麼闊氣的擺放,一時走上前,感歎了半響,這才反應過來,吩咐荼白等人:
“快,隨我把這些東西都擺放好,姑娘的焦尾琴抱過來,放到這個靠窗的桌上,記得小心,那些書呢,則是放到書櫃裡,還有衣服,那邊那個新櫃子……”
如此忙碌了好半響,等到天都要黑了,這才算是收拾安定。恰好此時蕭正峰也回來了,麵上卻是帶著笑,看上去心情不錯。
青楓等人體貼地下去了,知道這夫妻二人分彆幾日不曾見,如今見了麵,說不完的親熱話,也就不當這個礙眼的了。
這個時候還沒點油燈呢,暮色中,屋子裡飄著淡淡的蘇合香氣,阿煙一身鬆柏綠的蘇繡錦衫,下麵是煙雲散花百褶裙,梳著朝雲近香髻,恬淡的笑意在唇邊若隱若現,猶如夜色裡一隻溫順的小鹿般,清澈的眸子望著蕭正峰道:
“回來了?”
蕭正峰看著她這一身,實在是青翠可愛,越發襯得麵色如玉,鮮嫩嬌軟,當下上前,低首笑道:“今日給你一個驚喜,你可喜歡?”
阿煙眨眨眼睛,點頭道:“喜歡。隻不過有些震驚罷了,你這出手,實在闊氣。”
想想就在三五個月前,這人還是個連三十兩銀子都拿不出來的窮武將呢,怕是連李明悅都在暗地裡笑話他的寒酸。
蕭正峰挑眉,略有些戲謔地道:“還沒出手,你就覺得闊氣?”
阿煙“啊”了一聲,不解地道:
“你說得不是這一套黃梨木家具嗎?”
蕭正峰抿唇笑了下,淡道:“先吃飯吧,回頭再和你細說。”
阿煙莫名所以,不過還是吩咐青楓等趕緊上了晚膳,夫妻二人一起用了。
吃飯的過程中,她到底是禁不住,時不時看向蕭正峰,想著從他的神情中得到蛛絲馬跡,然而卻一直沒有,他自始至終淡然自若地吃著飯,看起來胃口還不錯呢。
吃飯完,蕭正峰無奈:“你倒是藏不住什麼心事,不過是逗你一逗罷了,連個晚飯都沒吃好?”
阿煙湊過去,小聲撒嬌道:“快說,有什麼事瞞我呢?”
蕭正峰順勢將這綿軟的身子攬進懷裡,濃眉微動,好笑地撫摸著她的頭發,幫她摘下那隻海棠珠花後,俯首過去,聞到上麵淡淡的香味:
“我總覺得你身上透著一股子香味,隻有湊近了才能聞到,外人怕是聞不到的。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阿拉月季香露?”
阿煙見他不答自己的問題,反而扯些彆的,便有些不悅,微微噘嘴道:“是啊,就是從蘇三娘那裡買來的。我滴了幾滴放進浴桶裡罷了,誰知道這香味竟像附在我身上一般,經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