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阿煙的夢語(1 / 2)

()告彆了剛剛相認的母親和弟弟,蕭正峰出了氈帳,縱身穿梭在那氈帳群中。這個時候外麵已經有許多穿著寬大氈裙的婦人彎著腰在那裡忙碌,也要小孩子和男人開始清點自家牛羊。

蕭正峰仗著一身功夫,又借著這將明未明的天色掩護,幾個縱落出了阿依古部落聚集地,來到了外麵空曠的原野。

此時天上依稀有些星子,高遠而神秘,天邊儘頭是一抹溫馨的橘紅色,在那橘紅色之中隱隱一小團白光正在冉冉升起。此時的草原朦朦朧朧的,仿佛蒙上一層銀色的紗。

淩晨時分的氣息透著濃濃的草香,剛剛離開的阿依古部落裡隱隱傳來了悠揚的調子,那是大越人唱的晨曲,倒是依稀有幾分昔年逯人流浪時所唱的曲調。

蕭正峰今日經曆了母親尚且活在人世,認了母親,又認了兄弟的震撼,心中自然激蕩萬分,一時難以平靜,不免仰天望著那晨曦中的茫茫蒼穹,長出了一口氣。

他忽然覺得活了這麼多年,上蒼實在對他不薄。

家中自有賢妻,柔順嫵媚,善解人意,為他平生之最愛,又有幾個兒女,聰穎懂事,每一個都是那麼出眾。

如今呢,更是在偌大年紀功成名就之時,尋到母親,認了弟弟。

吸著這新鮮的空氣,蕭正峰此時忽然想暢歌一曲,一時竟忍不住唱起了幼年時所學的洪亮調子。

有群飛的大雁落在了遙遠的地方,望著原野上這個蒼勁雄健的背影,聽著他那雄渾沉厚的歌聲。

朝陽躍出東方的地平線,在這原野上灑下萬道金光。

一時之間,這個無垠的原野仿佛都被映照成了金紅色。

這是人世間最美的景致,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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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正峰回到自己府邸時,阿煙還賴在床上呢。

他此時心情愉悅,望著床上那嬌軟的小女人,越發心裡多了幾分疼寵,不免柔聲道:

“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

阿煙自從他走了後,其實心中一直忐忑,看著今日他見了王太後的那樣子,總怕這一次去見萬一有個不妥,他心裡該多難受。

如今呢,看他回來了,滿眼的愉悅,更是用如此輕鬆的語調和自己打趣,便知道一切順利了。

不免伸手去勾他的脖子,軟聲道:

“到底如何,看你笑成這樣。”

蕭正峰才從晨曦中的曠野行來,鼻間縈繞的都是枯草氣息,如今一回到家,軟香在懷,隻覺得渾身愉悅,便反抱起她道:

“果然猜得沒錯的。”

一時蕭正峰脫了靴子,又褪去黑袍,撩起被子進去,摟著這暖人的妻子,細細地在她耳邊說起和母親相認的種種來。

當蕭正峰提及母親如今兩腿早已齊根斷去時,語氣不免蕭瑟。

如果說之前對母親還有一分不理解,如今蕭正峰卻是想得明白了。母親舍棄了自己和父親回去大越,那個時候正是大越王室最混亂黑暗的時候,這其中多少血腥多少掙紮,後來又是怎麼在廢掉一條腿上爬上王位,並以殘破之軀招贅了王夫,生下了阿圖爾,其中艱辛,豈是一句話能說明白的。

阿煙聽得這些,也是感慨萬分,緊緊靠在蕭正峰懷裡,摩挲著他猶自有些淺淡疤痕的胸膛,溫聲道:

“你想得不錯,譬如你吧,外人隻知你蕭正峰位高權重,手握重兵,封侯拜將,風光無限,可是誰人知道你當日受得苦楚,誰人知道你是把命懸在那裡一次次地去闖呢。”

蕭正峰苦笑,憐惜地摸了摸阿煙的臉頰:“我原也沒什麼,歎隻歎連累你也跟著我受苦。”

一時停頓了下,不免低頭親了親她馨香軟滑的發絲:

“你這一輩子跟著我受的苦,是一般女子根本受不得的。”

當初她生糯糯受了怎麼樣的苦,若是燕京城其他嬌生慣養的姑娘家,怕是早已經熬不過來了。她倒是好,默默地受了下去,無怨無悔地就這麼陪著他。

如果說這輩子他有虧欠了誰,那一定是她了。

阿煙卻是想起自己的上一輩子。

其實這一輩子比起上一輩子,實在好太多了,她又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靠著那男人雄厚的臂膀,她心裡滿滿的暖意,微合起眸子來,大早上的,竟有些困了,不由自主打了個哈欠。

蕭正峰就猜到自己一夜沒回,她也一定是不曾合眼的,此時見她困倦,便抬手輕輕拍了下她的背:“要不先起來吃點東西,吃過之後咱再回來睡。”

他自己其實也有點困了,乾脆不起來了,就這麼抱著她兩個人一起睡會兒。

阿煙上下眼皮已經打架,提了一夜的心,如今她回來了,自己總算是放心了,這一放心,睡蟲全都撲過來了。

她迷迷糊糊地在他懷裡搖頭,含糊地道:“沒胃口,不想吃,先再睡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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