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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後,小生一直在尋找那張臉的主人。直到兩年前小生在林統領身邊看見了那個人。他就是林山身邊的副將,田統。”
方橫說完,房林一也上前補充:“七年前,下官與田統一同在林山麾下共事,朝廷撥下賑災銀兩時是林山主動提出讓副將田統隨行,且出發前林山曾暗中與田統密謀。
那時下官不忿林統領對田統過分看重,鬼迷心竅之下偷聽了二人談話。
下官親耳聽見林山命令田統侵吞銀錢,將罪名栽贓給郡守,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他看向跪在一旁的林山,神色之間滿是憤恨與懊悔。
“下官那時才被提拔到林山身邊,剛安頓好了父母妻兒。
忽然得知此等驚天大事,驚破了膽。”他的手顫抖起來,腿一軟,伏地痛哭:“下官有罪,要是當年下官能及時稟報林山的狼子野心,或許,或許就不會發生……”
房林一哽咽難言,堂上隱約可聞他的嗚咽聲。
“都怪下官,下官害怕被林山發現,怕連累家人一時畏縮,求大人恕罪。”
他像是自責極了,不斷磕頭,很快就見了血。
房林一瘋了似的磕頭,不斷說是自己的罪責,反而讓圍觀之人對一動不動的“罪魁禍首”林山愈發厭惡憎恨。
林山狠狠咬住舌尖,疼痛讓他渾噩的腦子短暫的恢複了幾分清明。
七年前,他剛與張逸清合謀不久,為了表現自己的忠心,處處按照他的命令辦事。
就是張逸清暗中下命讓他舉薦一位隨身副將護送賑災銀。他沒有多想張逸清的目的,當真以為是他憂民心切,怕賑災銀有誤。
彼時,他的隨身副將隻有兩人,一位是跟了他幾年深得信任的田統和剛晉升沒兩月的房林一。
事關重大,他選的自然是田統,而他的確私下叮囑了田統幾句。
但他對田統說的是,賑災銀事關重大,萬萬不可疏忽,謹慎行事諸如此類。
可等田統回來,帶來的消息卻是張逸清夥同戶部尚書昧下了錢,田統還被他們忽悠著當了幫凶,殺了郡守一家。
他驚覺一切都已經晚了。他已經上了張逸清的賊船,這輩子都不可能下來了。
他要是敢咬出張逸清,憑借張逸清多年積累的好名聲以及林山自己那臭名昭著的惡名,百姓會更信誰,不言而喻。
到那時,世人隻會質疑是他狗急跳牆之下胡亂攀咬,最多隻能拉下戶部尚書。至於張逸清,他在背後操縱全局,實際上壓根沒有親自沾手。
一麵是愚蠢赴死而一麵是高官厚祿。
他被富貴榮華迷了眼,不想再過回連飯都吃不上的苦日子,決心跟著張逸清搏一搏。
一年多前,他意外得知田統當年麵巾掉落一事,便一直惴惴不安。於是,他在年初清剿京郊山匪的行動中設計讓田統死於山匪之手,除去後顧之憂。
本想著自此以後便可高枕無憂,卻原來,他隻是執棋之人手中一枚尚算有用的棋子,是他一條聽話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