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維楨滿意頷首,而後又問:“那政公子最近的課業偷懶了麼?”
此話落地,一旁的蒙毅趕快接話:“當然沒有!政公子讀書非常認真。”
趙姬也幫忙補充:“不止是讀書,習武也不曾落下,蒙家郎君還說政兒很有天賦呢。”
在這方麵,趙姬和蒙毅不敢包庇嬴政,也不想讓趙維楨誤會。
趙維楨拋出第三個問題:“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政公子覺得自己蠢嗎?”
嬴政不禁蹙眉:“我非大才,但也不蠢。”
特彆是見識過郭開、趙偃等人後,嬴政難免……用維楨夫人的話來說,那叫“產生智商方麵的優越感”。
“那不就得了!”
趙維楨笑吟吟道:“既是如此,證明公子聰慧又勤奮,在各個方麵都做好了,那公子又在怕什麼呢?
嬴政:“……”
對哦。
小嬴政愣了愣,而後明白了趙維楨的意思。
隻要自己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就不會辜負大家的期待。
至於苛責之人,超出自己能力範圍,他不論如何也做不到,就不用在乎。
這麼一想,嬴政的緊張頃刻間消散大半。
多虧孟隗夫人,小嬴政心想。
她總是笑吟吟的,花上幾句話,就能打消身邊人的緊張或者警惕。母親身邊的女官子嬴說過,在危機時刻仍能掛著笑顏之人,都是胸有溝壑之人。而嬴政認為維楨夫人不止是胸有溝壑,她還以笑顏和學識輕而易舉博得旁人的喜愛。
連敵人也不例外,廉頗和李牧不就是很好的例子麼。
一想到維楨夫人會陪同自己與母親回鹹陽,嬴政就徹底不怕了。
他一張小臉由緊繃改為認真,嬴政看向趙維楨:“即使去了秦國,維楨夫人也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趙維楨:哎呦!
“年紀輕輕,嘴就這麼甜,這誰受得了?”趙維楨頓時心花怒放,忍不住摸了摸小嬴政的腦袋:“那說好啦,你要是碰到更重要的人,我要耍賴的!”
嬴政聞言,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笑意:“嗯!”
言語之間,車輿內的壓抑氣氛徹底驅散開來。
儘管趙維楨原本的計劃是往南到魏國去,可現在有廉頗老將軍親自護送,索性他們就大大咧咧一路往西走。
沒走出幾天,廉頗將軍的護送就到了頭。
因為秦國的人過來接應了。
趙維楨走下馬車,遠遠就看到幾十米開外,一波人馬正在等候。
而下車之後,蒙毅定睛一看,喜悅之色溢於言表:“是阿兄!”
來的竟然是未來的秦國大將,蒙恬麼?趙維楨略略有些驚訝。
心思電轉的同時,她轉頭看向馬背上的廉頗。
“就送到這兒吧,將軍。”趙維楨大大方方說:“老將軍請保重。”
“不祝我常勝麼?”廉頗揶揄道。
趙維楨沒繃住笑意:“祝是可以祝的,但顯得遠不及望將軍身體康健聽得真心。還有啊——”
“還有?”
“我把藥酒方子抄下來了。”
趙維楨眨了眨眼,從袖子裡抽出一紙帛書:“將軍回去交給府中下人自己去釀,也是可以的。”
廉頗:“……”
馬背上的武人怔了怔,而後朗笑出聲。
“老夫就欣賞孟隗夫人這樣直接的性子!”廉頗也不客氣,接過帛書,大聲道:“孟隗要是在秦國過的不舒坦、不滿意,儘管和老夫說,老夫親自接你回趙國!我看我那李牧小兄弟,是真心喜歡你的!”
趙維楨:“……”
她哭笑不得地揮彆廉頗將軍,整理好心情,才隨著蒙毅向前。
未來的秦國大將,蒙毅的親生兄長蒙恬,如今也不過是剛剛及冠的模樣。和蒙毅不同,蒙恬身著秦國甲胄,完全是一副武卒姿態。
青年人見蒙毅領著一名儀態端莊的婦人上前,當即下馬。認真地行了個武士禮,而後詫異抬頭:“李牧是……呃,怎麼回事?”
趙維楨:“…………”
這就彆傳了,傳到秦國去就有點過分了!
“無非是廉頗將軍的揶揄打趣罷了。”趙維楨立刻開口——必須得把這謠言扼殺在搖籃中:“這位小將軍是?”
蒙毅:“夫人,這是我阿兄蒙恬。阿兄,這位便是孟隗夫人。”
蒙恬大驚!
原來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孟隗夫人,這……原來她這麼年輕。
青年武將不敢再有怠慢:“秦王有命,由我來護送夫人與公子政歸秦。請夫人上車。”
…………
……
蒙恬領的命令便是接趙維楨與嬴政歸秦,所以早早地就備上兩輛四乘馬車,比離開邯鄲時多個人擠在一起不知道好了多少。
小嬴政與趙姬一輛馬車,而趙維楨終於找到喘息的機會,休息的同時,也好生安慰了一下隨她離開邯鄲的趙梁。
馬車晃晃悠悠晃了近一個月,終於晃過秦、趙邊境,正式步入秦國。
沒過多久,坐在馬車外麵的魏興喜道:“夫人,夫人!是主人和子楚公子前來迎接了呀!”
嗯?
車輛停止,趙維楨掀開垂簾。
他們已經在鹹陽附近了,隻見官道前方停著一輛車乘,車乘之下,幾名護衛、下人包圍,陣勢頗大。
而在最前方,站著兩名長身玉立、衣冠楚楚的男人。
她視線很好,一眼就看得出兩名都是年歲不大的青年,且看起來溫潤清貴,不是尋常人。
趙維楨:“魏興。”
魏興:“在。”
趙維楨陷入了深深地尷尬之中:“哪個是呂不韋來著?”
魏興:“……”
那會兒趙維楨穿越過來,滿打滿算與呂不韋見麵的時間不過五分鐘,這都過了四年了,誰能記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