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邯鄲的錢財、資產都不是趙維楨的,但好歹她也經營了這麼久呢。
放在二十一世紀,她這個CEO,光是股份分紅就得不少吧!
呂不韋自白早就想到,趙維楨的心中妥帖許多。
和商人談錢,就是省勁。
這麼一想,趙維楨就決定不操心了:反正呂不韋橫豎是不會讓自己虧本的。論經營買賣,他不比自己擅長?
於是趙維楨心滿意足地換了下一個話題:“公子子楚的羋夫人,如今可有孩子了?”
呂不韋微微一頓。
換做他人,從經營直接跳去政治,可能還跟不上趟。
但呂不韋白淨的麵皮卻是依舊端著翩翩笑意,若無其事地開口回答:“是,如今兩歲了。”
“不過夫人,不用操心。”呂不韋壓低聲線:“公子政為嫡長子,又得秦王喜愛。縱然母族不夠強勢,子楚公子也不會犯這種糊塗的。”
他倒是聰明。
趙維楨不過是提了一句“羋夫人”,呂不韋就已經讀懂了她的潛台詞。
在政治思維上,呂不韋著實敏銳。
自華陽夫人給嬴子楚安排聯姻,如今過了三年有餘,橫豎都得把孩子造出來了。
若是趙維楨沒猜錯,這孩子還是曆史上留下姓名的長安君成蟜。在未來,小嬴政當上秦王後,他這位同父異母的兄弟還曾經叛亂過。
不過嬴成蟜若是出生了,也不過兩歲,成不了氣候。
讓趙維楨在意的,便是呂不韋口中的“母族”。
嬴成蟜背後的母族,便是在秦國有相當分量的楚係氏族。
至少自惠文王起,秦、楚便有聯姻的傳統。惠文王死後,當今的秦王稷年幼,宣太後羋氏與其兄弟穰侯魏冉把持了相當一段時間的朝政。
如今秦王稷的王後葉陽後為楚人,太子安國君的正夫人亦為楚人。
到嬴子楚這裡,也算是延續傳統。
但對於嬴政來說,兄弟的母族強大,並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趙維楨也隻是乾笑幾聲:“怕是這事,也不是公子子楚完全說了算。”
她半字沒提“這事”是哪事,呂不韋卻是懂了。
“夫人放心。”
呂不韋寬言出口,而後他無比自然地抬起手,試圖牽起趙維楨的柔荑。
趙維楨垂眸。
長袖中一雙手伸出來,倒是有那麼幾分商人的意思了:呂不韋手掌修長,指節分明,手生得格外好看。然而掌心卻是肉眼可見的粗糙,足以證明這雙手的主人年紀輕輕卻已走南闖北,是名閱曆無比豐富的人精。
這便與那些乾淨漂亮的小書生相去甚遠。
他的手剛要觸及到趙維楨的皮膚時,她稍微往後一撤,堪堪避開了呂不韋的動作。
對方的手當即落了空。
即便如此,呂不韋的臉上都不帶半分尷尬之色。他臉上噙著笑意,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夫人放心,有我在。不韋不會讓你的心血白白破費。”
言下之意則是:投資嬴子楚是他們夫妻二人的買賣,這勝利的果實決計不能讓楚人摘去。
這還差不多。
趙維楨“嗯”了一聲:“公子政是名天才。”
呂不韋:“曉得了,夫人還有什麼要吩咐的麼?”
趙維楨想了一圈,旋即搖頭:“沒了。”
呂不韋的笑容更是親切了一些,感慨道:“與夫人闊彆多年,如今重聚,心中歡喜不已。不韋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與夫人好生訴說交談呢。”
你就擱這兒瞎扯吧!
四年前,兩個人從結婚到分彆不過相識一天,連房都沒圓,基本就是剛認識的陌生人關係。
試問和見過一麵的陌生人,能有什麼話要說?
趙維楨心底的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表麵上,她卻維持著冷淡表情:“我倒是想起來了,你在秦王麵前咒我阿父早死來著?”
呂不韋:“……”
若非蒙恬告知,趙維楨完全不知道這事!
就是當年呂不韋作為推辭,拿趙梁病重婉拒了秦王稷請她早日歸秦的要求,導致趙維楨人不在鹹陽,但是“父親病重堅守伺候”的大孝女名聲卻是扣在她頭頂整整四年。
所以蒙恬小將軍領命出門接應趙維楨,見到她家中老父身體健康、手腳麻利,還嚇了一大跳。
蒙恬找了個機會,委婉地問了問趙維楨,她這才知道呂不韋在鹹陽都扯了什麼沒譜的謊言。
彆的不說,這大孝女的名聲趙維楨寧可不要,咒她爹早死還行?!
呂不韋終於沒繃住那雲淡風輕胸有成竹的模樣,接連乾咳幾聲:“咳嗯,夫人……還是儘早回家休息!稍作整頓,秦王早就等著想要見你一麵了。”
哼。
算你知道好歹。
趙維楨也不會真的和他計較,而且比起這檔子事……
竟然是要與語文書中的反派BOSS,大魔王嬴稷見麵了嗎。她不禁心情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