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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王獻璽之後,韓國徹底淪為秦國的藩國。秦王送公子非回新鄭,立為代王,但韓國境內上下皆為秦臣、行秦製,韓國已名存實亡。
而秦國從發兵到韓國投降,前後不過兩年的時間,彰顯出了絕對的實力。
與秦、韓毗鄰的魏國,徹底為秦兵強勢嚇破了膽。魏王主動獻地請求聯盟,不思抵抗,隻求暫緩為秦所滅的攻勢。
但秦國的下一個目標本就不是魏國。
公元前240年,秦國突然發難。
秦國放言:近年燕、趙交戰頻頻,而燕太子丹始終在邯鄲為質。明明兩國有盟約在先而趙國不遵守,念及秦王與燕太子多年友情,秦王不忿。秦國要求趙國要麼停止刀戈,要麼將在邯鄲為質的燕太子丹送回燕國。
否則,秦國不會放任趙國毀壞中原平和。
“阿母,我不明白。”
鹹陽工坊內,德音、文茵跟在趙維楨身邊,聽說工匠們討論起這件事,紛紛圍了過來。
德音困惑地撓了撓頭:“王上放言,不是為了打趙國嗎?那趙國把燕太子歸還給燕國不就是了。”
趙維楨聞言莞爾:“於公於私趙國都不會的。”
趁著學堂放假,趙維楨就帶著兩名寶貝閨女出來轉轉。
秦王年幼時,時常隨著趙維楨在食肆、工坊,以及田地織坊當中行走。現在國君成人了,沒道理區彆對待自己家的孩子。
“為什麼?”連文茵都把目光從鐵匠手中的兵器戀戀不舍地收了回來。
“於公,雖趙國扣留人質還要打燕國,是為不義,但兩國開戰到底是兩國之間的事情。秦國可出言責難,以此發兵,就是威脅。”趙維楨說:“不論趙國是止戰,還是送回人質,都是聽從秦國的話,顯得低了秦國一頭,有失諸侯威嚴。”
這主意還是趙維楨出的。
感謝九年義務教育,曆史課本上兩國打仗,第三方要攪混水時用的外交辭令寫得那叫一個清楚。
而且,趙王偃是什麼德行,她還不了解嗎。
“於私,當今趙王可恨死秦國了,尤其是恨王上。”趙維楨嘲諷道:“小時候太子丹沒少幫王上和他打架呢。”
拋開國事不談,這就是趙偃欺負燕丹,嬴政過來幫忙。
趙維楨幾乎都能想象到趙偃在朝堂之上氣到吹胡子瞪眼的模樣。
她話音落地後,德音和文茵紛紛震驚地瞪大眼。
“王上……王上還打過架?!”
“阿母一定是在說笑!”
趙維楨:“……”
看著兩張寫滿了難以置信的小臉,趙維楨忍俊不禁地摸了摸她們的頭。
在雙胞胎心中,秦王政的地位相當之高。
雖然他年輕、對兩個小豆丁也不錯,但他到底是國君。平日私下裡的嬴政並不是個如朝堂上那般冰冷強硬的人,可他總是板著一張臉,不見喜怒又冷銳乾脆的模樣,對小孩子還是挺有威懾力的。
這樣的嬴政,就算讓雙胞胎姐妹抓破腦袋,也想不出他有與人打架的一天。
打的還是趙王!
“我再告訴你們一個家國級彆的機密。”趙維楨附身,湊到兩名女兒身邊壓低聲音:“王上小時候還偷喝過酒,甚至偷偷醉了!”
什麼?!
雙胞胎聞言,兩雙清澈的狗狗眼恨不得要瞪出來了!
姐妹二人震驚到愣在原地,而後墨家钜子秦央才迎了出來。
如今秦央見趙維楨,簡直就是商人見到活財神。他無比熱情道:“君上,我聽蕩威說,你是又想到了什麼新點子?”
新點子……倒也不能說新的吧。
趙維楨笑眯眯地拍了拍德音和文茵的肩膀,囑咐幾句不能耽誤工匠們工作,就叫侍人看著她們先行參觀工坊。
待到女兒們離去,她才從袖子裡掏出圖紙。
“我聽蕩威說,蜀地來了不少技藝精湛的鐵匠。”趙維楨將薄薄的圖紙遞了過去:“你們研究一下,能大批量生產麼?”
秦央趕忙接過圖紙一看,而後愣住:“這不就是長劍……不對。”
他猛然抬頭:“君上想製長刀?”
“刀柄作圓環狀,就叫環首刀吧。”趙維楨說。
嚴格來說,這東西叫漢刀。
先秦時期的騎兵,由於沒有馬具,兵器也跟不上,因而功能主要是協助步兵作戰,作偵查與騷擾。
趙維楨將馬具拿了出來,秦國的騎兵除卻用長矛衝鋒外,其餘武器多為弩、弓箭,以及長劍等等。
但這樣的冷兵器其實不太適合馬戰。
因而到了西漢時期,騎兵取代步兵成為作戰的主要戰力後,青銅劍徹底退出曆史,取而代之的則是漢刀。
秦央本身就是工匠,他比趙維楨更了解騎兵們的需求。隻是一眼,他就看出了長刀的優越性。
“做單刃,是個好主意。工藝就簡單很多,也就不怕損耗。”秦央連連點頭:“劍為雙刃,用起來就需要技巧,單刃可防止兵器傷及自身。如此一來,騎兵在馬上的動作可由突刺便劈砍,更容易上勁。”
劍為雙刃,單刃就為刀。
那工匠打造時,單刃肯定比雙刃更容易一些。
趙維楨也是聽到蕩威說,蜀地的工匠有著更高超的冶鐵工藝才想試試看的。
“你與新來的鐵匠們商量一下,”趙維楨說,“能否將刃做薄一些,刀身重一些,用冶鐵製造最好。”
在曆史上,到西漢末年,鋼製兵器已經完全取代了銅兵器,技術相當成熟了。
可惜的是趙維楨不是很懂化學,更不懂煉鋼。
她也隻能是力所能及地提供生產鐵兵器的條件和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