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相看著確實滿臉正氣,五官端正,一表人才,難怪簡親王府的人會被這個皮囊跟騙了過去。
可惜眼神卻不怎麼好,耿奕畫了幾筆,看著這個人都有幾分不喜來。
兩幅畫用了半個時辰就畫好了,既不是山水筆法,又不是水墨之法,隻簡簡單單的輪廓線條卻是惟妙惟俏。
四阿哥有些驚訝道:“這是西洋畫法?沒想到你竟然也會這個。”
耿奕連忙遮掩道:“隻是妾胡亂學著畫的,畢竟小時候也喜歡描繪花花草草的。”
她隨手就畫了一朵山茶花,確實用炭筆畫要方便得多,不必擔心墨水粗細會把花畫成一團。
四阿哥示意蘇培盛把兩幅畫帶走,隻笑道:“畫得不錯,給爺也畫一幅?”
耿奕一愣,四阿哥已經徑直坐回椅子上,眼神示意她可以動筆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總不會是自己畫了一個陌生男人,四阿哥不太高興,想讓自己給他也話一幅,這才公平嗎?
耿奕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給四阿哥畫了起來。
比起之前隨意潦草畫的那個大徒弟,她對四阿哥就要用心得多了。
先是勾勒大概的輪廓,耿奕就費了不少時間。
再就是爆滿的額頭,一雙含笑的眼睛,接著是高挺的鼻梁,再是微微抿著的雙唇……
耿奕想到四阿哥平日不太愛笑有些嚴肅,嘴唇卻很溫暖和柔軟,耳根就微微一紅。
她的腦袋裡一堆亂七八糟的思緒亂飛,手卻很穩,一點點勾畫,再細細添上陰影,費了比之前多一倍的時間才算是畫完了。
耿奕左看右看還挺滿意的,感覺是自己最出色的畫作了。
四阿哥不知道何時站在她的身後笑道:“確實很像。”
福晉在旁邊也附和著點頭笑道:“是啊,跟爺真像,擺在一起都能以假亂真了。”
耿奕怪不好意思的:“福晉謬讚了,其實也沒那麼好。”
看福晉眼巴巴盯著畫作的樣子,耿奕立刻主動問道:“不如妾給福晉也畫一副?”
福晉詫異道:“可以嗎?那就有勞耿妹妹了。”
她回去坐下,耿奕就重新拿起炭筆,卻遲遲沒下筆,因為四阿哥就站在自己身後沒動,一雙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感覺右手都快燒起來了,整個都僵硬了,哪裡還能畫得動?
“爺這樣盯著,妾都要緊張得畫不出來了。”
四阿哥不高興道:“剛才我坐在對麵盯著你,也沒見你緊張得畫不出來啊。”
耿奕無語,坐在前麵當模特,和站在後邊跟背後靈,那怎麼能一樣!
福晉在對麵就笑道:“爺就彆鬨耿妹妹了,我還盼著有一張跟爺一樣好看的畫像呢。”
被她這麼一說,四阿哥這才不情不願挪開一點,沒直直盯著,而是坐在旁邊時不時看一眼,顯然是不樂意離開,非要看著耿奕怎麼畫了。
耿奕無法,隻好努力熟視無睹,隻盯著前麵福晉看,然後專心低頭開始畫畫。
屋內隻有刷刷的炭筆在畫紙上勾畫的聲音,耿奕慢慢變得更加專注起來,完全忘記身邊還有一個四阿哥盯著她了。
當初她會去學素描,就為了能幫爺爺畫出周邊那些藥草的樣子,好讓村民們以後也能認出來。
什麼平日能用,什麼不能碰,光用說的,說個幾天都可能有人誤食鬨出人命來,還不如直接畫出來,哪怕是不識字的村民一看就能辨認出來。
於是耿奕就去學素描了,當時的老師還對她讚不絕口,說是十分有天賦。
然而她去學素描就為了畫草藥,根本沒打算繼續畫下去的。
素描老師還跑到耿奕家裡勸,見勸不住還找耿爺爺勸,一個勁說她是自己教書多年來見過最好的苗子。
為此耿爺爺還讓耿奕選擇一番,沒必要一直陪著他這個老頭子滿山遍地跑,總要為自己打算一下。
如果耿奕也喜歡畫畫,跟著這個熱愛畫畫的好老師,以後必然學有成就。
哪怕沒成就也無妨,耿爺爺隻想讓耿奕隨心所欲的生活,喜歡什麼就能去做什麼。
耿奕最後還是拒絕了那位熱情的素描老師,因為她確實對畫畫不是那麼感興趣,當初學畫畫也隻為了能給爺爺幫上忙而已。
而且畫畫的時候能夠集中專注力,整個人能靜心下來,這對辨認藥草十分有好處。
畢竟草藥這個東西,不仔細看不行,炮製的時候還需要耐心,用畫畫來當做平日鍛煉,或者休息時候的小興趣是不錯的,作為以後職業的發展方向,耿奕就沒興趣了。
沒想到有一天,不必畫草藥的她,這個畫畫的技能竟然也能重新撿起來用的。
福晉的麵龐飽滿,雖然之前消瘦了一些,依舊無損她的秀美。
一雙眼睛透著堅毅,秀氣的鼻梁和小巧的嘴唇,還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頸側的曲線也十分優美。
耿奕一直記得素描老師說的話,畫畫是需要真實,卻要發現真實中的美。
一起學畫的同學裡麵,有一個爺爺是有名的畫家,隻因為學基礎才過來的,心高氣傲,因為素描老師一直誇讚耿奕而十分不痛快。
尤其素描老師還總說他的畫技不錯,就是缺少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老師覺得畫畫的人就該有一雙挖掘美的眼睛,哪怕是相同的東西,在每個人的眼裡就該是有細微的不一樣,美得也該不同。
耿奕細細勾勒,又看了一會才滿意地點頭。
四阿哥看她專心畫畫的樣子跟平日還有些不一樣,頗為有趣:“畫完了?”
耿奕點點頭:“是,還請福晉過目,看看還喜歡嗎?”
福晉這才起身過來一看,頓時驚訝,然後笑了:“真好看,一時都快認不出是我來了。”
因為耿奕把她畫得太好看了,自己平日照鏡子的時候隻看見了憔悴和蒼白,然而這畫像不過稍微側了側頭,露出大半張臉,就比平時要美上幾分。
耿奕笑道:“福晉就長這樣,仔細一看這畫就跟福晉一模一樣,廖嬤嬤覺得呢?”
廖嬤嬤微笑點頭道:“耿格格說得對,奴婢瞧著這就是福晉平日的樣子。”
反正福晉平日就是這麼好看,她不接受任何人的反駁!
福晉被逗得高興,難得抿唇一笑。
四阿哥也點頭道:“確實畫得不錯,怎麼感覺你畫福晉比畫我還好看了?”
耿奕眨眨眼,四爺你這樣比較就沒意思了啊!
福晉也笑道:“我看著爺這幅畫也是極好的,要是爺不喜歡,不如送給我?”
四阿哥皺眉道:“福晉都有一幅了,可彆來搶我的。”
這是不肯送了,他也再沒說自己這畫像不如福晉那幅好看的話了。
耿奕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餓了。
也是,她一上午就畫了四幅畫,站著畫還挺累的,如今胳膊都有點酸了,拿著炭筆的手微微在發抖。
不知道是手累了,還是耿奕餓得手抖了。
然而這邊就吃兩頓,午飯都是隨便來兩盤點心湊合的。
耿奕想著不如回去開小灶,於是趕緊開口要告辭:“爺,那妾先回去了?”
四阿哥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道:“這麼著急,跑什麼?坐著,讓廚房送點吃的來。”
耿奕立刻道:“爺,可以點菜嗎?妾有些餓了。”
她可憐巴巴的,不知情的還以為貝勒府沒給人吃飽!
四阿哥沒好氣道:“行,你點吧。這大中午的,你是想要吃肉了?”
耿奕連連點頭:“妾感覺餓得快能吃掉一頭牛了,等不到晚上再吃肉!”
餓得時候當然要上硬菜才行,她看四阿哥和福晉的虛熱都去了,這時候也能吃羊肉補一補,於是就讓如穗去廚房,要一道燒羊肉。
這燒羊肉其實就是把羊腿上的肉一片片切下來,肉不能太薄,先用醬汁醃一會,再架起來慢慢烤。
上麵再撒一點孜然粉,時不時翻個麵,用中火而不是大火烤,免得烤焦了。
光是想想,耿奕感覺更餓了,羊肉的香味似乎已經在鼻尖下了。
另外她再要了一道粉蒸肉,肉要肥瘦各半,先放鍋裡炒成金黃色,然後再擱點醬來炒色,半熟的時候撈起來。盤子底下墊上洗好的白菜,炒好的肉鋪在上麵,然後隔水蒸一刻鐘。
蒸完揭開鍋蓋就是撲麵的香氣,肉質鮮嫩多汁,外邊炒得有點脆,裡麵還是嫩的,醬汁還融入到肉裡,絕對夠味。
大肉吃多了難免會膩人,耿奕還要了一盤白蘿卜,不是要煮熟,而是醋泡的。把白蘿卜切成薄薄的,稍微過一會熱水就撈起來,放進白醋裡泡,又酸又脆,既解膩也是一道素菜了。
而且冬天吃蘿卜對身體好,也能去一去羊肉的燥熱。
馬廚子一看這點菜方式就知道肯定又是耿格格點的了,也多得她每次點菜都尤為具體,丫鬟過來說了一大串,連做法都仔細得很,讓廚子壓根就不可能出錯,做出不合符心意的菜式來。
他還挺喜歡這樣的點菜方式,畢竟主子們說得越少,就越是要用心猜。猜對了是理所當然,猜錯就要倒黴了。
要是遇上主子心情不太美好的時候,那就要倒大黴的。
馬廚子很快動起手來,親自挑了最好的羊腿肉,讓大徒弟幫著切片,站在旁邊板著臉看了一會沒差錯,這才看另一邊準備配料的二徒弟,再是開始幫忙做粉蒸肉的三徒弟。
他們動作很快,也沒什麼問題,材料準備妥當,大徒弟生火,馬廚子站在灶前就開始動手烤羊肉。
粉蒸肉炒好後已經蒸上了,這邊烤好,那邊也能出鍋。
蘿卜也是徒弟切好後泡上的,等著這兩個菜出爐,蘿卜也能上了。
就是泡的時辰不夠久,蘿卜可能不夠入味。
馬廚子猶豫了一會,還是忐忑跟著送菜的人一道過來了。
看見他,四阿哥還有些驚訝道:“沒想到馬伴伴親自過來了,是擔心送菜的哪裡不妥當?”
馬廚子隻好把白蘿卜醃的過於倉促,味道可能不夠好的事說了,耿奕就笑道:“那馬伴伴就先泡一小缸,以後也能隨時吃上了。”
這酸蘿卜平日吃粥也好,喝羊湯也行,都能伴著吃,十分爽口解膩。
耿奕嘗了一口送來的酸蘿卜,其實味道還行,確實泡的時間不夠久,也是她失策了,一開口就點菜,如今才發現需要泡久一點才行。她就是忽然想吃這個,所以就順口叫了。
不過馬廚子的刀工好,這蘿卜切得非常薄,夾起來都能看見對麵的光亮,透透的,卻不會一夾就碎。所以雖然時間泡得不夠久,白醋還是泡進去一半,依舊是酸酸脆脆的,絲毫不差。
不愧是專業的廚子,哪怕時間不夠,沒辦法也能想出辦法來解決!
她不由讚歎一句,馬廚子連說不敢當,還道:“這是奴才的徒弟切的,得耿格格一聲讚,總算沒白練。”
耿奕是吃得相當滿足,羊肉新鮮得很,烤的火候又剛剛好,外邊有點焦脆裡麵柔嫩,還包裹了滿滿的肉汁,一口咬下去,肉汁都要溢出來了,鮮美得都要讓人把舌頭吞掉!
她吃得一本滿足,偷偷看四阿哥和福晉。
四阿哥一如既往的賞臉,看著就挺喜歡的,筷子動得相當勤快。
福晉許久沒吃過羊肉了,有些遲疑,不過耿奕既然會點這個,自然是她能吃的,於是隻嘗試夾了一小塊嘗了嘗,也跟著加快了筷子。
菜式分量不算多,三個人吃正正好。
飯後水果是不能少的,耿奕讓人上的是梨子,水分多又爽口解膩,還能去燥,吃完羊肉吃這個是最適合不過了。
她還攔著廖嬤嬤送茶,隻道:“剛吃完羊肉,先不要喝茶,等克化得差不多再喝。”
這話讓廖嬤嬤都緊張起來了:“耿格格,莫不是吃完羊肉後喝茶會有相克?”
耿奕覺得她要是點頭的話,廖嬤嬤可能嚇得冷汗都要下來了,就解釋道:“也不是相克,就是吃完羊肉後立刻喝茶容易不好消化,晚上小半個時辰就行。”
四阿哥就笑道:“你這講究還挺多的,以前在家裡也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了,耿奕隻好道:“以前未出閣是小姑娘,在府裡有額娘操心。如今進了貝勒府,自然要關心爺和福晉才是。”
身份不一樣,做的也就不同了。
小女兒的時候依賴爹娘,在家裡當個嬌憨的姑娘家,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操心。
等嫁人之後,就要多為夫家多想了。
四阿哥微微頷首,就見蘇培盛匆匆過來:“爺,簡親王世子來了。”
他一怔:“快把人請過來。”
蘇培盛很快把一個瘦削的年輕後生請過來,耿奕已經退到後邊偷偷張望,不由嚇了一大跳。
這位簡親王的世子可能熬得太厲害,人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衣袍估計是重新做過的,衣料還新,已經有些空蕩蕩,暴瘦得相當嚇人。
他臉色慘白,還透著青氣,兩眼無神,皺著眉頭一副憂愁的模樣。
說真的,如果耿奕不是知道病的是簡親王,都要懷疑病的是這位簡親王世子了。
隻是許久不見的紅光從世子的頭頂落下,嗖的落在胸腹中間開始瘋狂閃爍,差點閃瞎了耿奕的雙眼。
彆人帶金手指都是智能的,她這個怎麼有點傻乎乎不說,還是個啞巴?
不會說話就算了,還要耿奕猜猜猜?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要出門,今天更新就提早送上啦!^_^
預祝小天使們新年快樂,明年跟小耿一樣吃好睡好,錢包滿滿~~感謝在2021-12-3011:08:48~2021-12-3111:26: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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