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2 / 2)

也就九阿哥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如今是遇上一個勤奮練武的人了,可惜卻是他的福晉。

九阿哥歎氣道:“要福晉早起練武就算了,偏偏她還叫上我。我不樂意,福晉還要跟我比試一番。不是有句話說,好男不跟女鬥的嗎?我就想著讓讓她,不然福晉輸得太難看就不好了。”

四阿哥聽得無語,還好男不跟女鬥,你鬥得過你家福晉嗎?

九阿哥摸著自己的臉頰,心戚戚然道:“後來才知道董鄂氏這身手哪裡叫不錯,簡直太不錯了,幸好她手下留情,不然我這臉麵是掛不住了。”

他的眼神更加幽怨,要四阿哥提早說,自己怎麼會答應跟九福晉比試,自取其辱呢!

四阿哥好笑道:“如今九弟不就知道了?”

九阿哥長長歎了一口氣道:“四哥你說董鄂氏長得那麼好看,人也嬌小可人,怎麼就喜歡舞刀弄槍的?看著董鄂氏一個小小人兒拿著一人高的長刀揮舞,我都怕刀子會紮到她了。”

四阿哥喝著茶挑眉問道:“怎麼,你這是不喜歡了?”

九阿哥嘀咕:“也不是不喜歡,她看著還是英姿颯爽的,尤其揮舞長刀的時候,連半空中的雪花都能切開。”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後頸,要是哪天兩人吵架的時候,董鄂氏要拿起長刀揮舞,自己能跑得掉嗎?

九阿哥就心裡暗暗下了決定,以後還是對九福晉更好一點才行!

他抱怨歸抱怨,對九福晉還是很滿意的。

畢竟九福晉除了喜歡舞刀弄槍之外,對新事物也接受良好。

不管九阿哥送什麼有趣的西洋物件回來,九福晉都會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來詢問,聽著九阿哥耐心介紹,也會上手撥弄一番,不會覺得九阿哥帶回來的都是奇奇怪怪的東西而不屑一顧。

哪怕不是真的非常感興趣,九福晉能這麼捧場,九阿哥就心滿意足了。

如果九福晉不是每天一大早把他從被窩裡翻出來去練武的話,他就更滿意的。

耿奕感覺這個年過得跟往常沒什麼區彆,就是進宮參加宮宴,吃吃喝喝一點之後回來繼續吃吃喝喝,除了腰身圓潤了一點,幾乎沒什麼變化了。

但是這個年對四阿哥來說,開頭是喜慶的,後邊就變成驚悚了。

宮宴後十三阿哥忽然叫住四阿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四阿哥覺得奇怪,就示意四福晉和耿奕她們先回府,跟著十三阿哥離開。

十三阿哥卻沒回寢宮,而是帶著四阿哥去了湖中亭。

這裡視野開闊,任何人都無法躲藏,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四阿哥被冷風吹散了身上的酒氣,看著十三阿哥有些擔憂道:“十三弟這是怎麼了?”

十三阿哥不安地來回絞著手,最後靠過來小聲說到:“四哥,我做錯事了。”

四阿哥也放柔了聲音問道:“十三弟一向懂事,這是做錯什麼了?”

十三阿哥的聲音更是低了下去:“之前太子二哥病重,我就想去探望一番,因門口有人守著,我打算遠遠看一眼就好了。正巧太醫不小心打翻了爐子,身邊侍從就去幫忙,隻餘下太子二哥在,他就在窗邊偷偷叫我過去。太子二哥就哀求我去牢裡探望索大人,給他送點吃的穿的,免得索大人在大牢裡被怠慢了。”

四阿哥聽得瞪大眼,忍不住伸手抓住十三阿哥的肩膀,聲音也跟著壓低:“十三弟,你真的過去了?”

十三阿哥抿著唇輕輕點頭道:“太子二哥再三哀求弟弟,我、我於心不忍。想著隻是去送吃的穿的,應該沒什麼事。”

他說到最後聲音都顫抖了,又道:“弟弟隻以為索大人到底是太子二哥的叔父,又是皇後娘娘的親屬,皇阿瑪應該不會下死手……”

然而跟十三阿哥想得不一樣,索額圖不但被皇帝下旨賜死,連兩個兒子都不能例外。

這時候他才明白,當初貿然進去牢裡看望索額圖的時候,這位索大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為何十分複雜和古怪。

如今十三阿哥才回過味來,索額圖的眼中那是諷刺和憐憫。

他顫抖著手抓住四阿哥的休息小聲問道:“四哥,怎麼辦……“

自從索額圖被賜死後,十三阿哥就一直忐忑不安,始終不敢告訴彆人,但是一天天的,他越發害怕,又不知道跟誰求教,最後還是決定求助四阿哥。

四阿哥握住十三阿哥的手也發愁,這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今十三阿哥再去見皇帝,跟九阿哥那樣去告罪,卻已經遲了。

要是他去之前見皇帝,又或者剛去過之後感覺不妥去找皇帝請罪都好,如今拖得久,反而太遲了。

這時候十三阿哥才去見皇帝要怎麼說,說當初他同情太子,所以忍不住替他去見索額圖,送索額圖最後一程?

如今索額圖就像是一根刺戳在皇帝和太子之間,誰提起來,皇帝必然要大發雷霆,哪怕是曾經最寵愛的十三阿哥也不例外!

但是如果一直拖著不說,皇帝從彆人的嘴裡知道這件事,那就隻會更加糟糕了。

十三阿哥看著四阿哥皺著眉頭沉默下來,滿臉驚慌道:“四哥,要不我去跟皇阿瑪坦白這件事,你就當今晚沒聽見這些……”

四阿哥打斷他的話,不悅道:“說什麼呢,十三弟說出來是相信我,我哪能當從來沒聽見過?這種話就不要再說了,我先想一想辦法。”

他背著手在原地快走了一圈,很快下定決心道:“等下我們一起去見皇阿瑪,到時候十三弟先彆說話,由我來說。”

見十三阿哥滿臉驚恐的樣子,四阿哥就抓著他的手道:“彆怕,會沒事的。”

他感覺到十三阿哥的手冰涼,還微微顫抖,這個一向懂事乖巧的弟弟第一次露出這麼害怕和無助的神色。

四阿哥也是第一次心裡對太子燃起了一絲不滿,因為太子的事是徹底連累了十三阿哥的。

他和十三阿哥一路沉默著到乾清宮,請李德全通報一番。

皇帝在宮宴的時候喝了點酒,這會兒正準備看一會書卷就睡下,聽說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來了不由挑眉:“讓他們進來吧。”

四阿哥一進去,就帶著十三阿哥跪下道:“皇阿瑪,十三弟犯了錯。兒臣也有錯,作為兄長沒有好好阻攔。”

他就把十三阿哥去大牢裡探望索額圖的事說了,交代隻送了點吃的和一件夾襖就沒彆的了,甚至都沒跟索額圖說兩句話,匆匆進去就離開的。

皇帝的表情透著幾分冷意,卻沒有驚訝,顯然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四阿哥見皇帝沉默,就接著道:“十三弟犯錯,卻沒及時來皇阿瑪麵前認錯,就該罰才是。皇阿瑪看十三弟年紀小拎不清,就沒太計較,兒臣卻覺得不能不計較,還得重罰才是。”

他微微抬頭道:“正好越河的工程在即,需要人監察督工,十三弟正是適合。兒臣也有錯,更是熟悉修繕河道,願意跟十三弟一同前往,絕不能讓工程有任何差錯!”

哪怕是懲罰,也不是讓十三阿哥胡來,四阿哥願意一起過去當督工!

這話一出,皇帝終於正眼看了過來,去掉了剛才的漫不經心:“此話當真?老四,越河的工程沒個三五年不可能完成,你真的願意跟十三一起過去當督工?”

四阿哥毫不猶豫道:“是,兒臣願意。”

十三阿哥一把抓住四阿哥的袖子,忍不住開口道:“四哥不用……”

四阿哥回頭瞪了他一眼,說好不要隨便說話的呢!

十三阿哥就是忍不住了,他通紅著眼睛,這明明是自己的錯,怎麼還要連累四阿哥了?

“皇阿瑪,兒臣錯了……”

這事在他憋了很久,生怕彆人看出來,每天惶恐不安,如今被四阿哥維護著,還要陪著自己受罰,十三阿哥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

除了生母去世的時候,他再也沒哭得這麼傷心難過,還哭得停不下來。

四阿哥生怕十三阿哥在禦前失儀,輕輕拍了拍弟弟的後背小聲安撫道:“好了,彆哭了。”

十三阿哥好歹慢慢止住眼淚,還有點抽抽搭搭的,上首的皇帝這才開口道:“既然老四替你求情,此事就這麼定下了,年後你們就立刻出發。”

四阿哥連忙帶著十三阿哥謝恩,這才退了出去。

李德全把兩人送出去後回來,發現皇帝低頭看著手裡的詩冊,卻久久沒有翻開一頁。

他以為皇帝是心情不好,倒茶的動作都要輕上幾分,耳邊卻忽然聽見皇帝輕笑一聲道:“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小十三哭成這個樣子,老四的舉動更是出乎朕的意料。”

皇帝放下手裡的書卷又道:“因為收欠款的事,半個月愣是收回來那麼多,江南那邊都傳言老四是鐵麵無私又冷酷無情,勳貴們都是拐著彎的親戚,他收錢也毫不留情的,欠下的利息要收,少一個銅板都不行。如今小十三一哭,他就手忙腳亂的。”

他閉了閉眼,卻不得不說,四阿哥這個處置確實挺適合的。

要四阿哥直接過來哀求皇帝饒恕十三阿哥,皇帝必然不會答應。

有錯就該罰,而且四阿哥並沒有把這件事歸咎在太子身上,幾乎就沒提過一句,隻說十三阿哥不懂事。

確實是不懂事,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裡都沒數,彆人求一求就答應了嗎?

四阿哥估計是恨鐵不成鋼,卻又心疼十三阿哥這個弟弟,於是就想到了這個法子。

十三阿哥該罰,督工是個苦差事,確實適合當懲罰。

然而修繕河道是大事,又不能讓十三阿哥因為責罰過去胡來,於是四阿哥就挺身而出願意陪著一起去了。

既讓十三阿哥吃苦得到懲罰,以後再不敢有下一次,另外也能讓皇帝放心河道督工之事必不會有差錯,實在是兩全其美的辦法了。

十三阿哥在宮宴後留住四阿哥,皇帝早就發現了,想必是剛剛告訴四阿哥,他就立刻想出這麼個周全的辦法來。

四阿哥一路送十三阿哥回去,拍著他的肩膀道:“皇阿瑪答應了,那就是願意原諒你,十三弟今晚好好睡一覺,這幾天養足精神,過完年我們就得出發了。督工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很辛苦,你得有心理準備。”

十三阿哥一把抓住四阿哥的袖子道:“其實四哥可以不用陪著弟弟去的,這事跟四哥也沒有關係,我……”

他著急得有點語無倫次了,四阿哥笑笑道:“你是我弟弟,做錯事是因為我沒提醒你,怎麼就沒關係了?而且你一個人去不害怕嗎?沒我看著,你會河道督工之事嗎?督工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十三弟要做得不好不認真,我也會訓斥你的。”

十三阿哥心裡明白皇帝已經開口,此事是徹底定下不能改變了,他抿著唇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四阿哥道:“以後四哥一句話,弟弟就會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哪怕是刀山油鍋,我都願意為四哥去的。”

四阿哥摟著他的肩膀好笑道:“去什麼刀山油鍋,我可舍不得十三弟去這種地方。好了,彆胡思亂想,今晚好好休息。”

十三阿哥抱了一會就有點不好意思鬆開手,目送四阿哥離開,還在門口久久沒挪開腳。

他鼓起勇氣去找四阿哥商量的時候想過很多可能,也明白四阿哥肯定會努力想辦法幫忙,卻沒想到四阿哥能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

剛才十三阿哥對四阿哥說的都是心裡話,從此以後,他為了四阿哥確實可以遇神殺神,佛擋殺佛!

四阿哥神色凝重回去後,就跟四福晉提起此事。

四福晉麵露詫異,忍不住抓住四阿哥的手問道:“爺真的要去越河當督工嗎?”

一去還可能三五年,又或者一直留在那邊?

她心慌意亂了一會就抽回手,恢複了以往的樣子道:“我們都陪著爺一起去。”

四阿哥無奈道:“彆跟著胡鬨,那邊不如這裡過得好。你舍得吃苦,舍得弘輝跟著吃苦嗎?而且那邊又沒太醫,隻可能帶上李大夫,你能放心?”

小兒長途跋涉已經夠凶險了,更彆提孩子一生病就危險,哪怕有太醫在也未必能救過來,沒有太醫在的話那就更麻煩了,他這次去督工,不可能讓太醫跟著走的。

四福晉麵露遲疑,四阿哥就道:“後院還有個快臨盆的,總要留下才是,沒你坐鎮,我也不能放心的。”

李側福晉臨盆就是最近兩個月了,大著肚子根本不可能遠行,臨盆的時候四阿哥已經出發了,家裡沒個主事的人也不行。

四福晉就隻能再次留下,她想著好幾年就道:“回頭等李側福晉的孩子大一些,她自個留在府裡也能主事,我就能帶著弘輝去找爺了。”

四阿哥搖頭道:“到時候弘輝該啟蒙了,哪怕我在外地,皇阿瑪肯定不會忘了此事,必然會安排先生的。”

哪怕皇帝再生氣,對弘輝這個長孫還是上心的,不可能會錯過他的啟蒙。

“你舍得把弘輝交托到宮裡,然後孤身一人去我那邊嗎?”

若是弘輝留在宮裡,肯定不可能跟皇帝一起住,那就隻能住在德妃那邊了。

說真的,四福晉還真的不放心。

畢竟德妃養出了任性跋扈的十四阿哥,她真擔心弘輝送過去養幾年也變成十四阿哥以前那個樣子。

四阿哥沉吟道:“這次我帶著十三弟,不打算多帶人,隻帶著耿奕過去就行了。”

四福晉也明白,四阿哥如今是帶著十三阿哥去越河當督工,要帶著好幾個後院的人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的。

四阿哥轉頭就跟耿奕說起此事,還有些愧疚道:“你其實想留下也行,跟著我過去越河那邊就沒在京城住得那麼舒服了。”

耿奕聽得一愣,很快笑道:“爺說的什麼,爺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年後出發,那我明天就開始收拾行李。我總在家裡住著也無聊,出去走走挺好的,彆人還羨慕不來呢!”

她語調輕鬆,四阿哥依舊有些內疚,就因為他臨時起意,讓貝勒府所有人都得跟著人仰馬翻的。

耿奕看四阿哥皺著眉頭就知道他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於是握著他的手道:“這是爺才會做的事,不管福晉還是我,都為爺而感到驕傲的。”

畢竟在十三阿哥出事的時候立刻出手幫忙,而不是袖手旁觀甚至落井下石,這才是四阿哥會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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