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晉卻不這樣覺得,隻認為留下張明德是後患無窮。
不出幾天,京兆尹忽然帶差役上門來索要張明德,對八阿哥道:“此人到處招搖撞騙,四處斂財,手上還有幾條人命在。微臣是順藤摸瓜後發現此人,要緝拿歸案,還請八阿哥行個方便。”
八阿哥滿臉詫異道:“這怎麼可能?張先生不是神算嗎?”
怎麼還招搖撞騙,四處斂財,甚至手裡有人命?
但是京兆尹絕不會說謊,八阿哥就帶他去了張明德的院子,看著對方被差役帶走。
張明德滿臉驚慌道:“八阿哥救我,救命啊!”
京兆尹吩咐差役把張明德的嘴巴堵上,對八阿哥行禮後就離開了。
八福晉匆匆趕來,看見離開的京兆尹和帶走的張明德小聲問道:“爺,張明德會不會在牢裡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八阿哥開始後悔沒聽八福晉的提議,早早把張明德弄走或者直接變成啞巴,就不會有後邊這麼多的事了。
可惜如今後悔也太遲了,他歎氣道:“隻盼著他能管好自己的嘴。”
但是很顯然,張明德不但沒管住,還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皇帝看見京兆尹送來的折子,氣得砸在地上:“此事都是真的?”
折子上寫了張明德給八阿哥算命說是貴人之相,還要幫八阿哥咒死太子。
京兆尹答道:“算命之事是真的,罪人曾在最近跟身邊人提及過。至於詛咒之事,罪人跟八阿哥提起過,但是被八阿哥拒絕了。”
聽說八阿哥拒絕了,皇帝這才皺眉道:“也罷,這樣的人不必留下了。”
張明德這人之前的所作所為就是個惹事精,哪裡有爭鬥就去哪裡,為了達到目的什麼手段都敢用,也不知道為何還闖出點名聲來,被人推薦給了八阿哥。
八阿哥還真信了張明德是個神算子,其實這人不過是個有點小聰明的騙子罷了!
皇帝越想越生氣,想到自己的兒子被一個騙子給騙得團團轉,就更加心塞的。
尤其這個騙子還膽大妄為,準備詛咒太子,哪怕是個沒本事的騙子,光是有這個想法就該死!
京兆尹回去後就派人在牢裡收拾了張明德,師爺什麼都沒敢問,明白此事牽扯到阿哥們,悄然無聲解決掉是最好的,對外隻說張明德突發急病死在牢獄當中。
皇帝心裡不痛快極了,想找個人說話,卻坐在原處久久沒能想到誰。
大阿哥是個沒腦子的,跟他說幾句話就要給氣得半死,還不如不見,皇帝還想多活幾年的。
三阿哥這個書呆子,說話一板一眼的,實在無趣得很。
八阿哥的話,皇帝暫時壓根不想見他。
五阿哥太孩子氣了,七阿哥就算了,九阿哥和十阿哥出宮建府後帶著十四阿哥都玩瘋了,整天不著家的。
十二阿哥被蘇麻喇姑養得性子極為沉穩謹慎,話比四阿哥還少,問一句才回一句,也是沒意思極了。
餘下的都是幾個年紀小的阿哥還在上學呢,皇帝放鬆的時候會叫他們過來問幾句功課,如今心情不好就彆嚇著孩子了。
皇帝就問起身邊的李德全道:“越河那邊進行得如何了?”
李德全不知道皇帝為何問此事,還是連忙答道:“回皇上,越河那邊的消息傳來,一切有條不紊的。河道的泥沙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水深已然確定,石料都運過去,匠人們開始動工的。”
皇帝聽後就點點頭道:“既是如此,工匠直接開工就行了?”
李德全應道:“是,當地官員跟著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巡視河道。四阿哥說河道清理好了,以後還會有泥沙過來,需要定期清理,要人時常盯著。堤壩按照圖紙來,建好後也得定時檢查,免得有開裂等小問題沒及時發現,會釀成大禍。”
皇帝再次點點頭,四阿哥務實,還知道靈活變通。
清理河道不是一次兩次就行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堤壩也需要保養和檢查,而不是建好後就扔著不管了,以為萬事大吉的。
“那就讓當地官員接手此事,叫老四和十三回來。”
李德全聽得一愣,立刻應下去吩咐了。
他知道皇帝不會讓兩位阿哥在外頭太久,還以為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好歹在外邊曆練一兩年才回來,誰知道這才幾個月就叫回來了?
耿奕在後院正指揮馬廚子的幾個徒弟和丫鬟把小蝦曬起來,一網子撈起送過來的大蝦,還夾雜著不少小蝦,廚房自然看不上要扔掉。
被她知道後就留下了,曬乾後能入菜,還能醃成小菜的。
這些蝦雖然小,做主菜有點寒酸,添進菜裡一起炒,卻能平添不少鮮味。
曬乾後也容易儲存,放在乾燥的地方一兩年還是可以的。
馬廚子感慨耿奕真會持家,耿奕心想她這不是沒事做嗎?
她又不用去河道那邊做督工,又不樂意跟當地那些夫人們寒暄,最多就跟老大夫聊一聊藥方,再請教一下把脈的技術。
附近的鎮子又遠,馬車過去得兩個時辰,也沒什麼店麵能逛,耿奕還不如呆在家裡麵呢!
不過她每天早上起來陪四爺吃完早飯後睡個回籠覺,下午再琢磨吃什麼也過得挺充實的。
哪想到京城的信使又來了,然後帶來一個消息,皇帝要召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回京了!
耿奕一時心情複雜,說好要呆個三五年的呢,她連以後吃什麼乾貨都開始準備了啊!
四阿哥看她的臉色不由好笑道:“怎麼,你不想回去嗎?”
耿奕搖頭道:“不是,就是我原本以為要呆很久,每天努力讓人收拾院子,再整理出更多能吃的菜式來,忽然之間就要回去了……”
那她之前忙裡忙外為了什麼,那些乾貨作為特產帶回去嗎?
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以!
耿奕立刻又打起精神來道:“那我這就開始讓人收拾,爺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四阿哥想了想道:“河道那邊需要交代清楚,怎麼也得三五天之後才行。”
三五天足夠整理收拾好了,耿奕就點點頭開始一疊聲吩咐,讓人先把不用的東西開始整理到籠箱去。
她剛才沮喪,然後忽然又振奮起來,精力活潑去吩咐開去,四阿哥看著不由好笑。
十三阿哥其實也十分疑惑:“四哥,皇阿瑪這麼快就原諒我,讓我們回京去了?”
其實如今太子被廢掉後又給複立,加上後邊成年的阿哥們都出宮建府,封爵封王了,京城如今的勢力分布比他們離開前還要複雜,這時候回去並不是特彆好的時機。
四阿哥卻笑道:“我們總不能一直留在這裡,皇阿瑪或許有他的考慮。如今最重要的是把督工的事辦好,不留禍根。”
因為原本以為他們會呆很長時間,對跟著的官員們要求就不高,如今就得使勁敲打起來,讓他們能夠儘快接手的。
當地官員是叫苦不迭,恨不能求四阿哥他們多留一陣子,讓人有點喘息的時間。
那麼多事一股腦要接過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頗有些手忙腳亂。
然而京城這時候又派人來宣旨,四阿哥匆忙回去,隻來得及換上乾淨的衣袍就跪下聽旨。
就聽高太監宣旨,四阿哥對修繕河道有功,被皇帝封為雍親王,至於十三阿哥也被封為貝子,回去也能出宮建府了,兩人立刻謝恩。
四阿哥讓蘇培盛遞去荷包,拱手道:“有勞高伴伴了。”
高太監連忙謙虛道:“這等好差事不知道多少人要擠破頭去搶,是奴才的運氣好,也能來沾沾雍親王的喜氣了。”
耿奕懷疑皇帝是不是算好的,他們這邊收拾得差不多了,這時候也可以出發回京城。
高太監這時候過來宣旨,四阿哥就能從越河風風光光回京城去的。
該說皇帝還是挺貼心的,對四阿哥這個兒子也頗為喜歡,不想他委委屈屈出來,然後再委委屈屈回京嗎?
不得不說,四阿哥作為雍親王回去,甚是體麵。
高太監還帶來四福晉的信使,四阿哥一看,知道李側福晉生下一個小阿哥,如今母子平安。
另外就是鈕鈷祿格格也在前陣子因為難受請了大夫,被診出有喜了,約莫三四個月的樣子,算得上是雙喜臨門了。
四阿哥十分歡喜,帶著耿奕出發回京了。
回去的路上不用太趕,比起之前走得就要慢一些,偶爾住驛站,偶爾住在客棧,甚至是當地鄉紳的彆院。
他們出京的時候用了大半個月,回去就花了一個多月才到。
四阿哥帶著十三阿哥先回府洗漱換了一身衣服之後就進宮麵聖謝恩,耿奕下車的時候感覺有點暈,腳下險些踩空,被胡嬤嬤扶著才沒摔著了。
四福晉見耿奕臉色發白,以為是趕路太累了,連忙道:“你先回去歇一歇,等會讓李大夫過去診脈一二。”
耿奕點點頭,見鈕鈷祿格格挺著微凸的肚子一臉擔憂看過來,就笑道:“妹妹彆擔心。”
她被胡嬤嬤一路小心扶著回去,躺下後還感覺昏頭轉向的,勉強閉上眼讓如玉幫著洗臉擦手,再換了一身舒服點的常服,沾著枕頭很快就睡過去了。
這一睡有點天昏地暗的,耿奕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發現屋內漆黑,顯然已經天黑了。
因為怕吵醒她,如玉她們都沒點燈。
耿奕感覺睡醒後舒服了一點,眨眨眼就見紅光忽然出現,在她的肚子上轉了一圈後,竟然整個肚子開始發出紅光,就跟人形燈泡一樣,刺目的光芒讓自己都快睜不開眼了。
她眯著眼勉強看了一下紅光,這強光效果如此厲害,自己這是得了絕症了嗎?
之前看誰身上都沒這麼厲害的光芒,這玩意兒究竟幾個意思啊?
紅光似乎還依依不舍的,硬生生亮了好久,還在肚子上蹦躂了一圈後,好像終於要沒電了,這才慢慢暗了下去,直到消失不見。
耿奕鬆口氣,誰也不想看見自己的肚子發光的樣子,實在太奇怪了。
不過最奇怪的,是她這時候應該受到驚嚇,卻比想象中還要冷靜得多。
可能是因為耿奕心裡隱隱有了猜想,所以才沒那麼緊張害怕的。
她猶豫了一下,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脈搏。
在越河那邊的時候,因為白天有空閒,耿奕還跟老大夫請教了不少把脈的技巧,務必把這個學起來,以後總歸能用得上的。
誰想到第一次用,她竟然是用在自己身上呢!
脈搏如珠滾盤,好像一顆顆珠子慢慢滑過去一樣,是滑脈了。
耿奕怔怔坐起身,聽見響聲的胡嬤嬤進來點燈,看見她呆愣的樣子不由小心翼翼問道:“主子?可是要起來了,還是哪裡不舒服嗎?”
她恍恍惚惚沒回話,胡嬤嬤更擔心了,正想著是不是出去請老大夫過來,就見四阿哥從外頭過來,看見耿奕還坐在榻上,表情似是驚喜又仿佛疑惑的樣子不由奇怪:“這是怎麼了?”
四阿哥從宮裡回來,就聽說耿奕不太舒服早早就睡下了,因為一直沒醒,卻睡得還算安穩,身上也沒發熱,就暫時還沒請老大夫過來。
他坐在榻前摟著耿奕低頭問道:“是哪裡難受了?”
耿奕聽見熟悉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四阿哥的手道:“這個,胡嬤嬤去請老大夫過來。”
四阿哥反握著她的手,臉色更是擔心:“路上顛著了?你這臉色還有點發白。”
“沒什麼的,”耿奕擔心自己診脈沒到家,就沒先說,而是讓老大夫過來重新診脈。
老大夫很快就過來了,行禮後坐下給耿奕把脈,半晌摸著胡子笑道:“恭喜四阿哥,側福晉這是有喜了。”
四阿哥先是一愣,然後欣喜若狂:“這是真的?”
耿奕這才反應過來,看來她的把脈技術有所提高?
不是,她終於有喜了?
其實也不能用終於兩個字,畢竟四阿哥去越河隻有自己一個跟著,這麼長時間她會懷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四阿哥小心翼翼摟著耿奕又問老大夫道:“她這一路奔波的,今天回來後臉色也不好,是不是顛著了?”
他有些懊惱,路上該是走得更慢一點才好。
老大夫就道:“側福晉的身子骨還算健壯,舟車勞頓確實累著了,今兒會難受該是稍微動了點胎氣,休息一陣子倒也無妨。”
畢竟這時候能不用藥最好,安胎藥這種怎麼都是藥了。
四阿哥點點頭,讓蘇培盛給了老大夫一個荷包,老大夫笑著道謝收著就退下了。
“你睡了很久,這會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
耿奕這會兒還真是餓了,睡了半天肚子都餓扁了。
四阿哥一聲吩咐,廚房很快就送來吃食。
馬廚子一路趕回來有些累,所以今晚是劉廚子做的菜。
劉廚子得知耿奕有喜,自然剔除了魚蟹這些菜,鴨肉性涼的也不行,於是做了一道東海金珠。
用的是蝦仁和五花肉,兩種剁碎後混在一起,添上薑蔥和香菇,再用麵粉捏成圓子,在油鍋裡一炸,微微金黃就能出鍋,放在盤子上就像是真的金珠一樣,圓鼓鼓的,吃著又是鮮美爽口,一口能吃一個。
接著上的是一道清蒸獅子頭,裡麵除了五花肉還有馬蹄肉,吃著是清爽,耿奕卻感覺缺了點什麼,有點沒滋沒味的。
四阿哥看平日筷子動得最為勤快的耿奕居然有一下沒一下的,似乎對這兩道菜不是很感興趣,就回頭看了蘇培盛一眼。
蘇培盛趕緊踢了一下門口的小祝子,小聲吩咐道:“讓老劉想想法子,這些菜側福晉不是很喜歡。”
小祝子一聽,嚇得一溜煙跑回廚房跟劉廚子說了。
劉廚子頓時發愁,他還想著耿奕剛有喜很多東西不能吃,於是就打算做得清淡一點,誰知道如今竟然讓不怎麼挑食的耿奕都吃不下去。
他在廚房裡轉悠了一圈,忽然見馬廚子過來了,趕緊撲過去道:“好哥哥快救我,這可怎麼辦啊!”
肯定是馬廚子跟著出去,耿奕吃習慣了馬廚子做的,這不就對劉廚子做的菜品沒興趣了嗎!
解鈴還須係鈴人,劉廚子隻能來找馬廚子解決了!
馬廚子推開這貨諂媚的笑臉,沒好氣道:“我剛來什麼都不知道,你自個看著辦。”
劉廚子想拖他下水,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