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弘晝懶歸懶,看著弘曆吭哧吭哧學會走路之後哪裡都能去,他好像就開始醒悟了,無論如何都要學會走路,才能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於是他開始慢慢扶著牆壁站起來,就是沒站多久,一屁股坐下,很快就躺著了。
躺夠了,弘晝才會爬起來繼續扶牆站,可是沒什麼耐性,扶著走兩步就停下。
耿奕這次用錦鯉荷包和牡丹沙錘逗弄好一會,弘晝都不樂意起來。
他每天就練習一刻鐘,然後就開始躺著看錦鯉,或者開始哼哼啊啊不知道在說什麼。
耿奕想了想覺得自己太心急了一點,有些孩子走路早一點,有些孩子就說話早一點,更有的孩子兩個都晚一些,也不等於孩子不聰明。
該走該說話的時候,他們自然就會了。
耿奕就每天看弘晝走路練習結束後,給他念念書,或者指著周圍的東西告訴他是什麼。
也不是一定要弘晝立刻就學會了,而是反複多說幾次,以後他學說話的時候可能自然而然就會想起來。
當然跟弘晝說得最多的兩個字就是“額娘”,耿奕每天都會多說幾遍。
因為每次說這個詞的時候耿奕就會努力指著自己,弘晝後來可能聽懂了,一說“額娘”的時候,弘晝就會抬頭看她一眼。
但是他死活就不跟著說,耿奕倒是挺有耐性的。
鈕鈷祿格格見了一次,回去也反複跟弘曆重複“額娘”這個詞。
弘曆是壓根沒聽懂的樣子,都沒看她,不過站起來就比之前穩當多了,還能不扶著牆慢慢走上兩步。
他可能感覺會走兩步了,冷不丁就跑了幾步,把鈕鈷祿格格嚇了一跳。
下一刻弘曆就啪嘰一下摔在地上,直接摔懵了。
好在地上的毯子鋪得夠厚,摔著應該也不怎麼疼,弘曆也可能覺得丟臉了,嚎啕大哭起來。
鈕鈷祿格格哄得一頭汗,總算把這孩子哄住不哭。
她還得時不時摸一摸弘曆的膝蓋,給他說不疼了,弘曆抽抽搭搭才算是止住眼淚。
之後奶娘和伺候的人盯得更緊了,弘曆稍微晃了晃,她們就緊張得不行。
摔了一次之後,弘曆是不敢再跑了,慢吞吞走路,能走上一小段。
耿奕看著就羨慕,尤其弘曆會走了,看著弘晝還趴著,就在他麵前走來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炫耀。
第二天耿奕就聽說弘晝願意扶著牆站了,還能走上兩步,走得還挺穩當的,她頓時十分驚喜。
她轉念想著不會是昨天弘曆跑到弘晝跟前來炫耀,把弘晝刺激了一把,於是他就終於開始發奮了?
這倒是一件好事,耿奕看著弘晝吭哧吭哧扶著牆走了幾步,也不像之前一樣直接坐下休息,而是停了一會再往前走了兩步。
而且弘晝走得特彆慢,好像每一步都要踏得實實在在,才敢邁開下一步。
耿奕倒覺得動作慢點沒什麼,看弘晝走得就挺穩當的。
弘晝就跟小烏龜一樣慢慢挪了幾步,忽然就鬆開扶著牆壁的手,讓耿奕大吃一驚。
胡嬤嬤在旁邊已經準備扶著了,後邊還有如穗護著,前麵就有如玉,牆壁那邊更是有瘦削的小李子伸出手攔著,不管弘晝摔在哪邊都不會摔著自己。
弘晝鬆開手後也沒急著動,而是站了一會兒,這才邁開第一步。
看得耿奕都緊張起來,緊緊盯著弘晝的小腿。
他邁開一小步,跟剛才差不多,動作很慢,步子也很小。
第一步成功站穩了,弘晝才開始走第二步。
耿奕在旁邊握緊拳頭不敢開口,免得打擾了專心致誌走路的弘晝。
他走一步停一下再走一步,一刻鐘下來都沒走多遠。
然後弘晝忽然站住了,這次步子邁得大了一點,小身板晃了晃算是站穩了才開始下一步,之後他突然揚起小臉看過來。
耿奕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下一刻就見弘晝邁開小短腿向她跑了過來。
她嚇得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都想撲過去把弘晝抓住打屁股教訓一番。
弘晝跑得並不快,其實跟小碎步一樣,就是他一個剛學會走路居然就開始跑,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小李子跑在最前麵,打算弘晝如果摔趴下的時候能夠立刻伸手接住。
胡嬤嬤跟在後頭,如玉和如穗也緊緊跟在兩側,隨時伸手。
好在弘晝運氣不錯,一直跑到耿奕麵前來都沒摔,還一把撲到她的懷裡來。
他跑了一小段路,其實算下來約莫隻有兩三米,也把耿奕嚇得夠嗆,沉著臉十分不高興。
弘晝窩在她懷裡,看著耿奕的麵色,眨眨眼後突然開口喊道:“額娘。”
這喊得字正腔圓,把耿奕都喊愣了。
可能看她沒反應,弘晝又喊了一聲,這次還是特彆清楚。
耿奕就忍不住歎氣,這小家夥簡直是人精,知道她反複教這兩個字眼,在自己生氣的時候喊出來,她就不會懲罰弘晝。
弘晝又甜甜喊了一聲,耿奕一肚子的火氣就徹底沒了。
她輕輕捏了下弘晝的臉蛋歎氣道:“你這孩子也太機靈了一點,就是把機靈勁用在這上麵了。”
耿奕的動作很輕,弘晝顯然發現她不生氣了,於是立刻就不喊了。
氣得耿奕忍不住多捏了一下,這孩子臉頰肉嘟嘟的,捏著就軟乎乎的特彆舒服。
弘晝越長還越好看,要不是這性子太懶,偶爾太氣人,就什麼都好。
危機解除,弘晝估計也是累了,跑了兩三米,恐怕也是用儘了他的洪荒之力,躺在耿奕懷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開始呼呼大睡了。
耿奕抱著他一會兒,等弘晝睡得沉一點,才讓胡嬤嬤接手,小心翼翼把弘晝抱去隔壁榻上睡。
她想著弘晝心血來潮學會走路,明天可能又繼續懶。
哪知道第二天弘晝醒來,吃完糊糊後就開始叫“額娘”,喊得還挺帶勁的。
等耿奕過來,他用小手推了推,看向外頭,瞧著是要出去玩兒。
耿奕就讓奶娘抱著弘晝,帶著他跟平日一樣在附近溜達,走到門口就繞回來。
誰知道弘晝拍著奶娘的肩膀不讓她繞回去,一直看著外邊。
耿奕就猜道:“弘晝想去外邊?”
弘晝還真是點頭了,她就嘗試著出了萬方安和,一路隨意走著。
倒是碰上了帶著弘曆過來玩的鈕鈷祿格格,笑著道:“耿姐姐也帶弘晝出來散步?”
耿奕搖頭道:“弘晝一直要出來,也不知道想去哪裡。”
她扭頭卻見弘晝拍著奶娘,示意讓他下來,然後穩穩站在地上都不用彆人扶著。
鈕鈷祿格格就愣了一下,然後弘晝就邁著小短腿走過來,繞著弘曆走了一圈回到耿奕身邊。
耿奕就知道,弘晝這小子學會走路,就想跑到弘曆麵前來炫耀!
弘曆似乎也愣住了,畢竟昨天弘晝還不會走,怎麼今天就會啦?
他邁著小腿走了兩步,回過頭來,弘晝就跟著弘曆往前走了兩步。
兩人走得慢吞吞的,一個比一個走得穩當。
就是他們兩兄弟並排走著,耿奕眨眨眼,這兩小孩不會在比試誰走得更好吧?
弘曆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好在被奶娘一把抱住才沒摔在地上。
弘晝低頭看著趴在奶娘懷裡的弘曆,咧嘴笑了一下。
弘曆這下不高興了,扁著嘴,雙眼飽含淚水。
耿奕都無奈了,弘晝這算是欺負弘曆了嗎?
她趕緊拿出錦鯉荷包來,在弘曆麵前晃了晃。
被吸引住視線,弘曆坐在奶娘懷裡,伸出小手就要抓住荷包。
然而有另外一隻小手的速度更快,從弘曆麵前把荷包拿走了。
耿奕看著身邊的弘晝緊緊拿著錦鯉荷包,一副“這是我的”表情,隻得對鈕鈷祿格格歉意笑了笑。
鈕鈷祿格格倒是早有準備,拿出沙錘來塞到弘曆手裡。
弘曆丟了荷包又想哭,冷不丁懷裡多了個沙錘,他晃了晃玩了起來,就把荷包忘記了。
耿奕低頭對弘晝道:“我們回去吧,等會天兒就曬起來了。”
弘晝伸出小手牽住她,明顯是同意回去了。
耿奕著實送口氣,她真怕弘晝不樂意回去,還要跑遠一點。
看來他就是想找弘曆炫耀一番,並不是想出去玩兒。
耿奕招呼鈕鈷祿格格一起回去萬方安和,兩個小的又一起去看錦鯉了,好像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並排坐在魚缸麵前,目不轉睛盯著錦鯉遊來遊去。
這次換了兩條黑白兩色的錦鯉,色彩沒那麼鮮豔。
不過太監們也是儘力了,之前四阿哥監工過一次,後來哪怕不在,他們也不敢偷懶,怎麼都要撈出跟之前差不多大小的錦鯉來,還要不帶重複的,也是夠辛苦的了。
幸好池子裡的錦鯉是真的多,哪怕被撈了這麼多回,依舊有不同花色的錦鯉。
加上它們之前許多養在池子裡,吃得不少,養得一條比一條肥,不然太監哪怕想多撈幾條估計都難了。
廚房送來的酸梅湯很得鈕鈷祿格格喜歡,這會兒天沒那麼熱,就沒有用冰鎮,依舊十分可口。
鈕鈷祿格格就好奇道:“昨兒見弘晝還不會走,怎麼今天就會了?”
弘晝居然一天就學會了嗎?
耿奕無奈一笑:“平日弘晝懶洋洋的,昨天看弘曆在自己跟前走,就忽然發憤圖強,也就能走幾步了。”
鈕鈷祿格格聽得一笑,又想起今天弘晝跑出來在弘曆麵前走一圈,明顯學著弘曆的樣子炫耀一番,這性子倒是挺有趣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雖然話沒說出口,但是彼此都明白,弘晝這性子跟四阿哥是像了個十足十。
忽然就見四阿哥滿臉不悅過了來,耿奕不由好奇道:“爺這是怎麼了?”
她讓胡嬤嬤送來酸梅湯,特意要了冰鎮的,讓四阿哥好好冷靜下來。
四阿哥喝了半杯酸梅湯,這才感覺沒那麼生氣了,無奈道:“還想著十四弟能趕回來過新年,哪知道被絆住了,恐怕得明年才可能回來。”
耿奕聽得一怔,十四阿哥在邊城接連大勝,又有八阿哥輔助,兩人聯手該是把準噶爾的人擊退才是,怎的又被絆住了?
四阿哥喝著酸梅湯,滿臉不高興。
阿拉布此人實在太狡猾了,十四阿哥和八阿哥聯手派人偷襲,哪知道這人竟然有好幾個替身。
殺了一個又有一個,簡直多到數不清。
甚至有些替身還是阿拉布同父的兄弟,他還挺狠心的。
這人不但用替身,自己還逃得挺遠,跑到海青城聯合了幾個部族打算卷土重來。
十四阿哥正派人追蹤過去,一時半會還奈何不了阿拉布。
畢竟此人跟泥鰍一樣,滑不溜秋的,相當會躲藏,又有替身混淆視線。
十四阿哥都快氣瘋了,要不是有老李勸著,估計都想直接帶兵殺去海青城。
反正抓不住,不如全都圍剿算了。
也得虧老李勸住了,畢竟如果去海青城,補給線更長,後邊輸送糧草更不容易。
還不如把大軍留在原地,阿拉布哪怕聯合了幾個小部族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就是有點煩人罷了。
四阿哥隻有點可惜,十四阿哥西征好久了,還以為能趕上這個春節,卻隻能等明年去了。
喝過酸梅湯,四阿哥也就真的漸漸冷靜下來。
他抬頭沒見著兩個小阿哥,就知道弘曆和弘晝必定去看錦鯉了。
耿奕見四阿哥的麵色平靜下來,就笑著說起弘晝會走路的事,還是被弘曆給刺激的。
四阿哥難得露出點笑容來:“弘晝平日懶洋洋的,還不如弘曆來得積極。以後開始讀書的時候有幾個兄弟一起,弘晝就懶不起來了。”
弘晝是懶,不過自尊心卻很強,也是個倔脾氣。
他可以不想乾,但是誰超過自己了,又要爬起來努力超過去,然後才再繼續躺平。
沒人刺激一下,弘晝就能一直躺平了。
耿奕心想四阿哥對弘晝的性子還挺了解的,以後等孩子讀書的時候,她估計都不用操心了。
反正有弘曆在,弘晝就肯定會努力一點?
不過他這性子,等長大後也不會整天辦喪事來鬨騰了吧?
當圓明園被染成金黃色的時候,四福晉辦了一場菊花宴。
天兒有些涼了,宴席就沒辦在外頭,而是設在上下天光的臨水湖亭,四麵沒有遮擋,最是適合賞月。
亭子一周擺滿了菊花,正是盛開的時候,金黃一片。
耿奕還奇怪四福晉怎麼隻買金黃這個顏色的菊花,而沒有其他顏色。
然後她想了想,如果不是同一種顏色,那麼擺在一起就會特彆突兀了。
試想一下金黃裡麵有個粉的紅的,那麼不對稱,四阿哥看著不得抓狂?
而且都是一種顏色,采買起來也方便許多,不必多跑幾個地方,倒是挺方便的。
菊花宴講究是是冷盤熱菜,足有四葷八素,葷為雞、肉、魚,素為豆腐、蔬菜、菌等等,全都是有菊花入菜。
冷盤上的是碧菊桶子雞,菊葉糟肘花,菊香如意卷和金菊拌香乾。
熱菜上的是金菊宮燕,白菊傲霜翅,飄香石斑魚,菊形蝦,菊葉鰻花和菊香蟹肥。
另外還有菊花粥和菊花羹,耿奕感覺吃完渾身上下都是淡淡的菊花香氣。
菊花能入食,也能入藥,是極好的食材之一了,吃著對身子骨也好。
用藥的時候對疏散風熱,平抑肝陽,清肝明目都很有作用。
孩子們坐在小桌上,有奶娘、嬤嬤和丫鬟圍著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