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華額上的汗一滴滴滴落下來,他也注視著皇帝,半晌,突然露出一絲笑容來。在這場局中,他已然落敗,和宣離逗了這麼多年,因著德妃的指點一路披荊斬棘在宮中生存下來,以為這天下終究會有他的位子,不想卻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到了如今,他實在是有些難以想象自己為何便答應了與蔣丹合作,大約是太過心急了,終於將自己的最後前程也葬送了。輸在了這個點。他厭惡的看了一眼蔣丹,道:“蠢貨,若非是你,本殿何須落到如此境地。”
蔣丹麵色慘白的看著他,宣華這話,便是默認了他倆的關係,他竟然……這麼快就認罪了。蔣丹不死心道:“五殿下,你在說什麼……妾身不明白……”
“收起你的眼淚吧,小可憐,”宣華冷笑道:“事到如今,你以為,如今喊一喊冤屈,你還會有活路麼?”宣華畢竟是比蔣丹跟在皇帝身邊更久的人,皇帝的一個眼神,尤其是殺人的眼神,他最是清楚不過。今日他與蔣丹都逃不過一死了。謀害太子,嫁禍他人,勾結寵妃,一項項的罪名加起來,最後的目的不是直指那一座龍椅?沒有一個帝王能容忍自己的臣子覬覦自己的江山,即便是兒子也不行。皇家中沒有親情,他們生來就是要為那把椅子廝殺的。
蔣丹聞言,卻是再也支持不住,仿佛瞬間被人抽走了主心骨,麵上竟然呈現出決絕頹然之色。
皇帝不語,宣華笑道:“父皇,您坐擁整座江山,掌握黎民百姓的生殺大權,兒臣的生死也不過在您一念之間,您這把椅子,坐上去的人的確風光啊。不過,那又如何呢?”宣華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蔣丹,笑道:“您有無數美人愛慕,可你怎麼知道她們對你就是忠誠的,譬如你這位寵愛的小妃子,當初看著待你溫柔體貼,可是……”他伸出一根手指頭輕佻的挑起蔣丹的下巴,笑容竟是說不出來的古怪和嘲諷:“在我身下,她也一樣快活的很呢。”
“彆說了!”蔣丹驚恐道。皇帝的麵色已然恢複平靜,麵對這近乎挑釁的話語沒有一絲動容,仿佛宣華說的不過是彆人家的事情。倒是王蓮兒,麵上有些不安,蔣丹落敗,她自是樂見其成,可關乎皇帝父子間的秘事,她一個妃子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皇帝不會喜愛見到一個知曉了皇家醜事太多的人,可如今騎虎難下,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推出去避免聽到後麵的話。
蔣阮垂下含笑的眸光,宣華就是這樣一個人,沉不住氣,性子急躁又莽撞。之所以和宣離周旋了這麼多年,無非是德妃的指點和身後大臣勢力的雄厚,前生在奪嫡的爭鬥中,德妃死後,宣華就被宣離輕輕鬆鬆的斬於馬下了。若非這一次蔣丹主動找到宣華,其實她想要留宣華更久一點來對付宣離,比起宣離來,宣華不足為懼。可既然人家都算計到了頭上,不反擊也說不過去。
托前世宣離的福,蔣阮對宣華的脾氣性子也知道一二,宣華表麵上瞧著莽撞,可心底卻是一個十分記仇的人。今日落到如此田地,蔣丹必然有很大的原因,宣華會將這一筆賬全然算到蔣丹的頭上,必然是到死都不會讓蔣丹好過。譬如方才,宣華故意激怒皇帝,不就是想要將蔣丹這趟渾水攪得更渾。有其父必有其子,相反,皇帝的心胸也未必寬大到哪裡去,一個背叛了自己的女人,若隻是單純賜死,那就是蔣丹的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