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阮還未回答,便聽得門叩叩的響了起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外邊道:“姑娘,奴婢來送年夜飯了。”
連翹一愣,蔣阮道:“進來吧。”門便吱呀一聲,從外邊進來一個穿的十分喜慶的丫頭,手裡提著個食籃,笑盈盈道:“蘭嬸嬸吩咐奴婢來送吃食,姑娘也吃些吧。”
白芷見蔣阮半天未動,疑惑的低頭,正看見蔣阮眸中有眸中情緒一閃而過,轉而抬起頭,微微笑起來。
來的丫頭叫秋雁,是莊子上的大丫鬟,地位雖然比不上張蘭,卻也有幾分臉麵。除夕夜讓秋雁來送飯,是往些年不曾有過的,想必是張蘭為了堵眾人之口,顯得對臥病在床的蔣家小姐極為上心。
秋雁將食籃放下的同時也飛快的打量了一番屋子,這是她第一次來蔣阮的屋子,隻見狹小的屋中彌漫著一種破舊腐朽的氣息,屋簷的漏縫甚至有雨水滲進牆裡的痕跡,床上的被子也極為單薄,不要說擺手了,就是普通的用具都是十分殘破。住在這樣潮濕陰暗的屋子裡,身子不虛弱才奇怪。這一眼看去哪裡像個大家小姐的閨房,就算莊子上最下等的奴才,恐怕也不至於如此寒磣。
秋雁在大宅院浸淫已久,心中明白張蘭家的雖然貪財苛刻,若非得了上頭的意思,也斷然不敢這樣對待一位小姐。既然是主子的意思,秋雁自然也不會插手。
“你叫秋雁吧。”床上的人開口,聲音還有些沙啞,卻奇異的帶了一種微妙的情緒。
秋雁抬起頭,笑道:“正是奴婢。”
白芷和連翹一個護在蔣阮身邊,一個緊緊盯著秋雁,在莊子上,除了她們主仆三人,其他的全是居心叵測。
蔣阮微笑起來:“今夜是除夕夜吧,秋雁姐姐這身衣裳喜慶的緊,穿著真好看。”
這話有些奇怪,秋雁摸不著頭腦,還是笑道:“都是嬸嬸吩咐做的,奴婢隻是一個下人,論好看的話,姑娘真是說笑了。”
蔣阮輕輕歎了口氣:“蘭嬸嬸真是有心了,莊子上上下下都做了新衣麼?”
她的聲音輕柔含笑,秋雁下意識的就要點頭稱是,猛地反應過來,莊子上上下下都做了新衣,卻獨漏了眼前的主仆三人,這話無論如何都是說不出來的。正想要搪塞過去,又聽到蔣阮輕輕道:“我身邊的兩個丫鬟笨手笨腳,連穿衣裳都不如秋雁姐姐喜慶。有句話秋雁姐姐說錯了,我不是說笑,秋雁姐姐雖說是個下人,過的卻似乎比我更舒適,更體麵。”
話語太過尖利,與主人溫柔的語氣完全不符,秋雁沒來由的竟然感到一陣緊張。她不由得抬起頭看著床上的人,燭光昏暗,床上的女孩子接過白芷遞來的熱茶,茶水升起的嫋嫋霧氣遮住了她的半張臉,看不清楚什麼表情,隻長長低垂的睫毛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竟妖豔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