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助理去調查阮軟的簡遲焦灼地等了兩天,調查資料終於出來了,然而還是隻有薄薄的一頁紙。上麵印著兩行字:姓名阮軟;唯一的人際關係是與沈殷疑似男女朋友,正在同居中。
沒了。
簡遲心中湧起一股無法將事情徹底掌握在手的無力感。他不喜歡被動,更討厭未知,不過他也沒責怪助理辦事不力。
自己的助理什麼能力他還是清楚的,既然呈交到他麵前的隻有這些信息,那代表那個女孩兒表露在外的就隻這些。
難不成那姑娘是什麼國家特殊人才,身份信息之類的進了保密檔案,所以普通人查不到?簡遲不知道這個猜想有幾分可信,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必須要再往沈殷的住處跑一趟。
對於簡遲的再次登門,沈殷並不意外。自那天被小精怪秀了一把後,他就問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果簡遲當真如她所說的那般倒黴的話,絕對會第二次找上門的。果不其然,還沒兩天就來了。
客氣地將人請了進來,沈殷發現才兩天沒見,簡遲的氣色愈加不好了,肉眼可見地頹喪起來。
也沒繞什麼彎,簡遲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曆,想見阮軟一麵。沈殷有些猶豫,出於私心他並不想讓小精怪與簡遲有機會打交道。不僅是簡遲,其他人也不行。
獨占欲是一方麵,他考慮更多的是怕小姑娘妖精的身份被人察覺。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坦然接受精怪的存在,許多人畏懼著這種不可控的力量,興許會做出傷害他們的事。
沈殷不忍心、也不願意他家的小精怪陷入那樣艱難的境地,她隻需要無憂無慮地跟在他身後就好了。可是,小姑娘畢竟是有獨立思想的。他不確定作為一隻單純善良的小精怪,假若自己不讓她出手幫忙,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冷血。
儘管自己的確不是一個熱心的人,沈殷也不想給阮軟留下不好的印象。
正在糾結間,少女抱著一盒炸雞從臥室小跑著出來了。那盒炸雞還是沈殷從超市買了雞肉回來,自己親自下廚做的。
他不愛吃油炸食品,因而半隻雞全部進了少女的肚子。不到半個小時盛雞塊的盒子已經空了,隻一堆雞
骨堆砌在盒子的邊角。少女嘴唇上沾了油,看著像是塗抹了一層唇膏,亮晶晶的。
自然地接過空了的盒子放到廚房,沈殷隨手扯了兩張紙巾將少女唇上沾染的油脂擦乾淨。聽得沙發處傳來一聲刻意的咳嗽,他這才想起還有個礙事的人在家裡坐著。
瞪著一雙死魚眼,簡遲板著臉麵無表情,實則心中並不平靜。這他媽是什麼人間疾苦!他分分鐘進賬過萬的豪門總裁,做什麼想不開跑到這兒來吃狗糧?
冷哼一聲彰顯了下自己的存在感,簡遲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緩和了聲音:“阮小姐,又見麵了。”
神情透露出幾絲茫然,少女皺著眉盯著跟她說話的人這張臉看了半晌,恍然道:“你是那個走黴運的。”
“……是我。”簡遲皮笑肉不笑地應了聲。此刻他心情複雜得很,不知道該為那句走黴運感到生氣,還是為他的這張俊臉竟然被人想了半天才記起來而不高興。
難道他已經不是總裁界最閃亮的那顆星了麼?不,這一定不是真的,鐵定是這少女沒有欣賞美的眼光。
要是簡遲曉得阮軟並不認得他的臉,隻是憑借著他眉宇間縈繞著的黑氣判斷出的身份,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氣得懷疑自身的魅力。
“既然見到了正主,我也不兜圈子,還請阮小姐出手相助。”簡遲收斂了流露出的其他情緒,態度很真誠:“倘若阮小姐有真本事,能夠幫助我的生活回歸正軌,便是簡家欠下了一個極大的人情。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當真什麼都可以?”阮軟眼眸黑亮,如漫天星辰,閃爍著耀眼的光。
簡遲愣了一瞬,點點頭:“隻要簡家能力所及。”
“那這樣吧。”少女抿著唇笑得純良:“如果我幫你,那你也得幫沈殷,並且不能索要報酬。”
前兩天這人上門的時候,她雖然在臥室,可也將他們的談話內容聽得一清二楚。生意上的事兒她不懂,不過沈殷對於這人提出的合作沒有答應下來,想必是他索要的報酬太高了。
假如她幫這人拿回福運,那作為交換,他就得在沈殷賺錢的事業上出把力。一對一交換,誰也不欠誰的。
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阮軟下巴抬得高高的,驕傲
的樣子跟小貓兒如出一轍。
不能索要報酬,那不就是要他做一場慈善?簡遲眉頭擰成個川字,心裡不是很樂意。新興互聯網行業若是做得好,說是日進鬥金也毫不誇張。要他就這麼放棄這塊肥肉,看彆人賺得盆滿缽滿,這絕不是簡遲的作風。
但是,倘若她真的能夠解決他的困擾,好像一切也還可以商量。心中的天平反複傾斜,簡遲猶疑不決。
在聽到阮軟說出的條件時,沈殷也是一陣怔愣。這小精怪這麼貪吃,他以為她會要什麼吃的,再聰明點要個酒樓、私房菜館之類的。不成想,她居然隻要簡遲幫他。
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可愛,讓人心軟又意動。至少,沈殷聽到了自己胸腔的心臟怦怦亂跳的聲音。
“其實,我不用你這樣幫我的。”沈殷摸了摸少女軟乎乎的頭頂,彎起唇角笑得溫和。
憑他自己的實力,想要東山再起隻是時間問題,犯不著讓一個小姑娘為他打算。這份心意他領了,不過他不需要小精怪為他特意去做什麼事情。
“要的要的。我是個大人了,不能吃軟飯的。”少女下意識攪著自己的手指。
她吃的多、花錢也多,而沈殷好像沒什麼錢,四葉草精真怕自己哪天就被丟出去了。為了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她要靠自己的本事賺小錢錢,然後才能理直氣壯地買各種好吃的、好玩的。
幫沈殷賺錢就是幫她自己賺錢。隻有沈殷有錢了,才不會嫌棄她花錢快。四葉草精掰著自己的手指慢慢捋清其中的關係,越發堅定了要讓自己的飼主富起來的信念。
小精怪實在堅持,沈殷拗不過,隻得隨她去了。不過不拿絲毫報酬地幫他,這筆虧本的買賣簡遲不見得會做,倒不如折中一下。於是他開口道:“百分之五的股份如何?”
百分之五?儘管與他最初的設想千差萬彆,但總歸還是賺的,比一毛錢拿不到要好得多。簡遲略微思索,很快就同意了。
“那現在是否要到我家裡去看一看?”簡遲問埋頭攪著手指的女孩兒。
“啊?”少女抬眸,眼中滿是不理解:“去你家裡乾什麼?”
“……”縱然不懂行,可簡遲看彆的風水大師什麼的都是要到雇主家裡
走一圈,而後指出哪裡有所衝撞,好及時調整。這被猛地一問,倒是把他問懵住了。
“不用去你家裡,我也看得出你身上的問題。”阮軟背著小手,學著那些大師的樣子踱著方步,隨即字正腔圓指出:“你的氣運被人偷走了,所以才會這麼倒黴。”
“你是說有人偷了我的財運?”即使再成熟穩重的人,此時也不禁提高了說話的聲音。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簡遲正了正衣襟,難以置信道:“這世上真有人能夠偷走彆人的財運嗎?”
“財運隻是氣運的一種。氣運包含的可廣泛了,親緣、婚姻、身體康健這些都屬於氣運。”少女如同一個小老師,給不懂行的人科普相關知識:“世上總會有些人氣運強於旁人的,他們做什麼事都很成功,會平安順遂地過完此生。”
“有些氣運差的人就眼紅這些成功人士,做出偷盜氣運的事兒也不是不可能。”
“那這玩意兒玄之又玄,要怎麼偷啊?”簡遲仿佛在聽天方夜譚,心中的疑問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
“有媒介就行。能做媒介的東西很廣泛,比如當事人的頭發、衣服、辦公樓……”阮軟細細數來,見簡遲眉頭越皺越緊,直截了當指了指他手上戴著的玉扳指:“你的氣運就是通過手上那個東西被偷走的。那上麵被人施了術法,可以汲取你的氣運,再轉移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
“你說這個?不可能。”簡遲摩挲著自己大拇指上戴著的扳指,臉色十分難看。
這個玉扳指是簡遲喜歡了十幾年的女人在他生日那天親手送的。他從高中那時就喜歡那個女孩兒,直至現今她嫁做人婦,他仍然不可自拔。
年少時期總有點中二病,簡遲也不例外。他隱瞞了自己豪門少爺的身份,在學校穿舊衣、著舊鞋,還是那種沒牌子的貨。中午跟很多學生一起擠食堂,吃最便宜的飯菜。因而在彆人眼裡,他就是個出身貧寒的窮小子。
而那女孩子家境算是小康水平,溫柔善良、長得好看,簡遲很快就陷入了青春朦朧的愛情。兩人偷偷交往了兩年,在高中畢業時終究還是分手了,是那女孩兒單方麵提出的。
因為她要出國留學,可簡遲家裡窮,根
本沒錢與她一起去國外。於是那女孩兒悄悄地走了,連最後的告彆都不曾有。等簡遲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一顆少男心就此沉寂下來。
大學畢業,簡遲沒有直接進家族公司,反而自己隻身打拚。隱瞞身份、處處碰壁,好歹公司還是開起來了,隻是規模很小。在一次商業舞會上,他又碰到了歸國的女孩兒,與她一起跳了一支舞。
簡遲沉寂的心又活絡起來,兩人曖昧了幾個月。就在他想要坦白自己的家世,帶女孩兒去見自己父母時,他猝不及防收到了她的結婚請柬。新郎不是他。
傷心了一段時間,簡遲表麵跟沒事人一樣,實則從來沒有放下過。他將所有的心思放到了工作上,繼承家業後更是拚命,使得簡氏集團市值翻了一倍。
那個玉扳指是幾個月前,那女人送給他的生日禮物。簡遲很喜歡,收到的當即就戴到了自己的大拇指上,一直也沒有取下來過。
若真是這扳指的問題,那他這些年的愛戀豈不是一場笑話?
見簡遲沉默不語,阮軟也不著急,耐心等著他的回應。
“你怎麼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簡遲蹙著眉問。氣運他看不見也摸不著,總不能這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那你將扳指給我一下。”少女伸出手,簡遲猶豫著將扳指摘了下來。
捏著扳指跑進臥室,不一會兒少女又出來了,還把東西還了回去:“連接在扳指上的導引術已經被我破了,現在這就是枚普通的扳指。你要是喜歡,繼續戴著也無妨。”
“耐心等幾天,不出十五日,你一定會感覺出不同的。”阮軟很有自信,大而圓的杏眼眨巴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