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下來了。但生長期太長,體內特有的蛟龍血脈並未覺醒,他除了化形什麼都不會,更彆提保護自己。因而老是被海裡的其他生物欺負,找到蛟龍族群後又被他們打了一頓,驅趕得遠遠的。
那些小蛟龍也跟著遊了很遠,將受傷的他團團圍住,笑嘻嘻地去拔他身上的鱗片。鮮紅的血將那一團的海水都浸染成了緋色。疼得沈殷都快沒知覺了。
後來蛟族叛亂,天界鎮壓,下了滅族的追殺令。生活於泫水中的蛟龍儘數被滅,沈殷躲得遠,也被戰火傷及。流落到人界後,發現他無法轉換真身了。除非血脈覺醒,否則他隻能一直保持著人的樣子。
或許這樣也好,原本他就討厭自己醜陋不堪的真身還有那無法宣之於口的身世。少年思緒飄遠,被軟甜的聲音一喚,登時回了神。
“沈殷?”阮軟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小臉上閃過一絲遺憾。儘管這個名字也還好,不過這就意味著她取的名字不能用了,心中多多少少有點可惜。
“沈殷就沈殷吧。我現在不想動,你抱我回房。”少女張開雙臂,等著身旁的人伸手抱她。但等了一會兒沒動靜,她撩開眼簾,看到少年紅了耳根,跟木頭樁子似的杵在原地。
“臉紅什麼?”阮軟白嫩的手指戳在少年的胸膛,偏頭細致地看著他,眼眸黑亮,彎了彎唇角道:“你在害羞嗎?”
少年的腦袋習慣性地低了下去,讓人看不清他麵上的表情。可是通紅的耳朵已經將他出賣了個乾淨,分明就是羞澀啊。
長得好看的人果然做什麼舉動都是那麼賞心悅目的。阮軟細細地觀賞了一番,心中頗為滿意。難得善解人意一回,擺擺手:“那就算了,我自己走好了。”
剛轉過身就感覺身子一輕,少年的手臂穿過她
的腰肢,將她小心地抱了起來。身材瘦削,可是每一步都走得很穩,似乎害怕將她顛簸下去。走進房門將她輕放在床榻上,抿著唇的少年退到了一旁站著。
“過來坐。彆站那麼遠,我都看不清你的臉了。”阮軟將床榻側開一個角,示意少年過來。
躊躇了半晌,沈殷小步挪過去,在一步遠的位置站定,怎麼也不肯往前了。阮軟眉梢微挑,也沒勉強,將床頭的一個香包丟了過去,手肘百無聊賴地撐在床邊:“這是我喜歡的花香,希望下次你抱我的時候,身上會是我喜歡的味道。沒事了,下去吧。”
少年手中捏著香包,沉默著退了出去。匆匆回到自己那個偏僻的小房間,房門一關,他感覺到自己心跳如鼓。將手中那個素白色的香包湊到鼻尖輕嗅,真的與少女身上的香氣一模一樣。
漲紅著臉,沈殷有些不知所措。直勾勾盯著手上的香包看了許久,最後深吸口氣,將它珍重地放到了自己的懷裡。
這一夜,枕邊縈繞著好聞的香氣,少年做了一個好夢,嘴角也隱約帶著笑意。他夢到妖精似的少女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在他的耳邊吐氣如蘭,一遍又一遍軟聲喚著他的名字。他的手指滑過少女細嫩的肌膚,落在了她的紅色係帶上。
隻要拉開那根係帶,少女將毫無遮蔽的癱軟在他的懷裡。可他醒了,此時天光大亮,窗外枝頭還能聽到幾聲雀躍的鳥叫。
被子掀開,少年的麵色頓時僵住了。他羞恥地將薄被拉了回來遮住自己的身體,閉著眼緩了緩神,重新找了套乾淨的裡衣換上。穿戴整齊後,還不忘將枕邊的香包放到懷中。
然而等了一整天,少女也沒有差人來喚他。心下有些失落,沈殷就拿著香包把玩,好似這樣可以睹物思人一般。然後等著第二天的到來,又繼續等,如此循環往複。他的生活單調且無聊,除了等著阮軟召見他,似乎沒有任何的意義。
沒人親人,沒有朋友,也沒有任何的目標。他的人生中除了那個嬌俏豔麗的少女,好像什麼都沒有,因而他格外盼著能夠時常見到她一麵。
不過這樣的機會不是經常有的,那個少女見他的次數屈指可數,一個月裡頂多三次。
而且從那天抱她進房間後,她再也沒開口讓他抱她了。每次他都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看彆人為她打扇奉茶。
入將軍府三個月,阮軟終於想起帶著沈殷出去走一趟了。主要是換季,她想上街選一些好的布料做兩套新衣服。
這幾個月過去,少年貌似長高了一點,身體也強健了些,不再像是初次見麵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隻這性子越發沉悶,她說話也得不到兩句回應。
在店鋪挑了兩塊自己喜歡的衣料後,阮軟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少年,視線掃過店裡的男款布料:“給他選兩身合適的,也不要太花了,素雅一點的,質量好一點的。”
因時常光顧這家的生意,店家認得這是將軍府的小姐,態度不敢有一點輕慢,十分熱情地介紹:“這小公子生得唇紅齒白的,穿什麼都好看。正好我們店新進了一批貨,質量絕對有保障,小公子要不跟我上樓看看?”
在意自己的異瞳會給阮軟帶來不好的感官,聽說少女要帶他出門的那刻,他就準備好了帷帽,將自己的麵部遮了起來。這店家看不見他的臉還說唇紅齒白,根本就是在閉眼瞎吹。
從來沒有在外買過衣服,沈殷下意識看向阮軟。見少女點頭,他才跟著店家慢慢往樓上走。
在少年挑衣服的空檔,阮軟還順便看了看這店裡賣的釵環。要說各種首飾還是吉祥閣出品的最好,但價格並不便宜,普通人家消費不起。隻是吉祥閣離這兒還有點遠,她懶得再跑一趟,就在這裡隨便看看。
剛拿起一支玉簪瞧了眼,門口就傳來一陣聲響,回頭一看還是熟人。丞相府的李婉,另外一個是手持折扇的男子。身著玄色錦衣、玉冠束發,看著倒是儀表堂堂。
若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李婉的表哥,當今三皇子了。阮軟在兩三年前的宮宴上見過,那時這位三皇子還向她示過好。
“這不是阮小姐嗎?還真是有緣啊,這樣都能遇到。”李婉麵上在笑,實則心中已經將阮軟罵好幾百遍了。
她懷疑這阮軟是不是知道表哥的行蹤,故意等在這兒好跟他們來個偶遇,以此來奪得表哥的注意。
表哥需要阮家背後的勢力與龐大的關係網,李婉知道也不
會搞破壞。可這不代表她願意親眼見著戀慕的表哥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另外一個女人身上,何況這女人她還極其討厭。
皇後姑母承諾過的,就算阮軟成為表哥的正妃、她為側妃,日後待行完登基大典,一定讓她成為名正言順的皇後。為了表哥的大業,她現在一定要忍耐。
眼瞧著李婉的臉色從不甘、憤怒到現在的假意平靜,阮軟雖不曉得她的心理活動曆程,但想來跟她的好表哥脫不了乾係。
說實話,她對這位三皇子沒什麼好感。對方打著什麼主意,她差不多也清楚。不就是為了皇位想故意親近她麼?很可惜的是,她對這種虛假的情誼沒興趣,更不屑去虛與委蛇。
禮節性地打了個招呼,她就不再開口了,目光落在手中的發簪上。
“阮姑娘若是喜歡,這些都可買下來。”三皇子將錢袋往桌上一擺,讓店家把展示出來的發釵都包起來。
他難得出宮一回,平時也沒機會見到這位阮家小姐。今兒得見,自然想好好表現。為了儲君之位增添籌碼是真,也是看上了阮軟姣好的相貌。這等美人,娶回去看著也是好的。
將手中的玉簪放下,阮軟淡淡地回了句:“多謝。不過不必了,這些更適合李小姐。”
三皇子還想再說什麼,看完衣料的少年正好從樓上下來,與幾人打了個照麵。見到多出來的幾人,沈殷有點詫異。但麵部被帷帽遮住,沒人看得見他的表情。
而李婉見到這個從樓上走下來的少年有種說不出的眼熟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她沒有想到自己以前那個小奴隸的身上,因為那個小奴隸身上總是臟兮兮的。不像這人,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氣。細聞之下,竟然與阮軟身上的味道是一樣的!
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李婉指著沈殷,又看了眼阮軟,說話有些語無倫次:“你們什麼關係?”
沈殷當然不會回答這個問題,隻在一旁沉默。反倒是阮軟明晃晃勾了少年的手指,笑得燦爛又意味深長:“你說呢?”
不顧李婉的震驚與三皇子瞬間黑了的臉色,阮軟牽著人大搖大擺出了店門。
少女根本沒將白天的事放在心上,然而沈殷卻整夜輾轉反側睡不著。將近天亮才好不容易睡了會兒,卻又做了同樣的夢。
醒來他麵色有些紅潤,卻已經可以淡定地將褻褲換了。相比第一次的羞恥,多了幾分魘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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