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似男似女,尖尖地穿刺著耳膜,帶著一股子顫栗的興奮感。一陣陰風拂過,阮軟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半邊身子都麻了。
一簇綠色的光憑空亮起。借著微弱的光芒,阮軟看到那個小個子男生倒在不遠處的地上,似乎失去了意識。沙沙的響聲被這寂靜的走廊襯得分外明顯,阮軟緩慢地回過頭,屬於辛雨的那張臉陡然出現在眼前。
一開始還是正常的,後來那雙空洞的眼睛裡流出了血淚,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聽得人頭皮發麻。辛雨像是沒感覺到一樣,還齜牙衝她笑,腳不沾地的飄過來。
身上冒了一層冷汗,阮軟悲催地發現自己動不了,而那雙枯黃的手對著脖子掐了過來。以為自己死定了,但辛雨的手快要碰到脖頸處時卻沒了動作。
阮軟看到她無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大顆大顆的血淚流得更洶湧,倏的整隻鬼飄飛出去幾米遠。接下來的事情阮軟沒瞧見,也沒聽見。因為她的眼前莫名地蒙了一層霧水,仿若戴了一副高度數的眼鏡。耳畔什麼聲音都聽不到,靜極了。
掐著分秒度過,白色的燈光忽地亮了起來,將幾米的走廊照得亮堂堂的。水霧撤去,跟前的世界清晰無比,阮軟動了動手,扶著牆麵站起身。爆掉的燈管被複原了,也沒有什麼鬼怪,一切正常的很,先前的種種如同她陷入了魔怔般。
在走廊怔了片刻,拐角口傳來腳步聲。阮軟下意識緊張起來,側頭一看,是給她遞酒的小個子男生。那個男生快步走了過來,撓了撓頭笑道:“我看你這麼久沒回來,就過來看看。你,沒事吧?看著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沒事。我有點不舒服,就在這兒緩了緩。”阮軟不動聲色地將小個子男生瞧著,後者露出關切又內疚的眼神,一點不像遭遇過鬼上身的事情。
真的是她出現的幻覺嗎?
跟著走出走廊,到了KTV包間門口,阮軟的臉色發白,沒有進去。對上小個子男生疑惑的神情,她解釋道:“有點不勝酒力,麻煩你跟大家說一聲,我先回家了。”
小個子男生點點頭,沒有挽留。阮軟腳下步子賣得飛快,到最後小跑到街邊。本來是想打電話叫家裡的司機來接的,但她現在急於回家,直接坐了輛出租車就走。
到了家裡堪堪晚上八點不到,阮父吃完飯正在客廳看電視,阮母在練瑜伽。看到閨女這麼早回來還有些詫異,但觸及阮軟蒼白的一張臉,二老立刻衝了過來,連忙問道:“怎麼了?被人欺負了?”
阮軟搖了搖頭,頓了兩秒鐘,又點了下頭,小聲道:“被鬼欺負了。”
迎上父母驚駭的目光,她抖著自己的外衫下擺:“我看到辛雨的鬼魂了。她好像挺恨我的,死了都還惦記著來找我。”
儘管現場完全複原,可她白色外衫下擺沾到的一滴血時時刻刻在提醒著她一切都是真的,根本不是幻覺。阮父阮母看到女兒衣裳上的血跡,臉色難看得要命。
“我這就給王大師打電話,請他過來一趟。”阮父說著就翻出手機電話簿,撥了個電話出去。
而阮母則寸步不離地陪著女兒。阮軟進去浴室洗澡,她就在門外守著,還時不時朝門喊兩聲。做好了要是阮軟沒回應,她立馬就衝進去的準備。
洗完澡吹好頭發,阮軟跟著到了客廳,看到阮父眉頭皺著。阮母急急出聲詢問:“怎麼樣,大師什麼時候來?”
“王大師說今兒要幫人做個法事,明天才能過來。”阮父擔憂地望了女兒一眼,咬牙道:“今天你們母女兩個睡一張床,我在臥室打地鋪。就不信了,咱們什麼虧心事都沒做,還能怕那鬼物不成?”
聽從了阮父的建議,阮軟跟母親睡在一塊兒的。睡到晚上沒了知覺,朦朦朧朧間聞到了淡淡的香氣,冰涼的吻似羽毛般落在額頭上。她掙紮著想張開眼睛,可惜沒成,徒留耳邊低低的笑聲。
第二天天光大亮,阮軟鯉魚打挺地從床上蹦起來,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赤著腳跑到屋子裡的全身鏡前照了照。沒留下什麼印跡,隻是脖子上多出了一串項鏈。用紅繩穿著的,綴了個精致的玉墜。
心怦怦跳個不停,阮軟知道昨晚上發生的事是真的。是那個男人來過,熟悉的香氣,悅耳的笑聲。
是沈殷啊。
她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難怪拜托阮父調查的事情遲遲沒有進展,原來是一開始查的方向就錯了。若對方不是人,他們怎麼可能查得到?
可是為什麼不是人呢?阮軟也不是對彆的物種懷有歧視,是隻貓、一隻兔子或者彆的什麼都好,為什麼要是鬼啊!那冰冰涼涼的觸感,真是令她印象深刻,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懷著心事吃早飯,還惹得阮父阮母多看了她幾眼。阮父吃飯中途接到個電話,掛斷後一臉高興地說:“王大師說等會兒就過來,讓我們在家裡等著。”
阮父所說的王大師全名叫王治,是個有名的風水師。他不光看風水,對捉鬼那檔子事也頗有經驗。豪門中好些人接受過他的幫助,對他的印象很好。阮軟出車禍那事兒的異狀也是他點破的,不然阮家還蒙在鼓裡。
平時建房子擇吉日、樓盤搖號都請了這位大師幫忙推算。多次合作之下,阮父對王治信任有加,兩人閒著無事還會約著一塊兒去釣魚。